南景笑了一聲,意味深長。
其實在來之前,她就知道自己光憑口頭上的言語是無法勸說自己母親的。
真要有這麼好勸,上一世南家何至於落到那樣的悽慘地步?
既然如此,倒不如讓信誓旦旦的趙淑儀眼見爲實好了。
南景便沒有反駁,笑着轉移了話題:“好啦,不說這個掃興的話題啦。爸,我想喫你給我炸的脆餅。”
“好好好,爸爸這就去廚房給你做。”南向民鬆了一口氣,笑呵呵進了廚房。
偌大的客廳就只有母女倆了。
趙淑儀有些不安,低聲問道:“女兒,你會怪媽嗎?”
“不會。”
南景毫不猶豫的搖頭。
善良沒有錯,錯的是那些居心不良的人。
她不想改變父母什麼,所以這一世,她可以隨時隨地扮演惡人的角色,她不怕任何人唾棄她,也不怕滿身罵名被人戳脊梁骨。
只要能護住自己家人,她不在乎。
趙淑儀擡頭,見南景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一片清明,帶着淺淺的,甜甜的笑。
原本惴惴不安的心瞬間落了下去。
有這個女兒,是她的福氣。
到了傍晚,南蘅也放學回來了,他見到南景就往南景懷裏撲,高興的兩眼放光,笑得又乖又燦爛:“姐姐!我好想你啊!”
“屁,你就是想要我陪你打遊戲!”
這麼點小心思一下就被發現了,南蘅眨巴眨巴眼,哎呀他姐姐真是太聰明啦!
一家人喫喫喝喝,歡聲笑語不斷。
很快就到了傍晚。
南景今晚就打算在家裏過夜,於是晚飯後她給戰北庭打了個電話。
電話裏的戰北庭幽幽嘆了一聲:“看樣子今晚我得獨守空房?”
這口氣怎麼聽都有些委屈。
就像是被人遺棄的大狗,怪可憐的。
南景趕緊順順毛,語氣溫柔道:“乖,明天就回去陪你。”
“那你不得親我一下作爲補償?”
“這怎麼親?”
南景眨眨眼,一臉迷茫。
“就這樣親。”磁性的聲音透過聽筒傳進耳朵裏,還伴隨着那邊啵啵的親吻聲。
南景耳尖有點紅。
她扭頭看了一眼,只見客廳裏,自家爹媽和弟弟都在看電視,乖乖巧巧的排排坐,但耳朵卻豎得高高的。
也不知他們聽見了沒有……
戰北庭催促:“嗯?”
“好嘛好嘛,你等我一下。”南景捂着手機,特意跑到了別墅外面的花園裏,見四周沒人,這才放開了幾分,對着手機接連吧唧了好幾下。
“這下滿意了嗎?”
“嗯,還行。”
戰北庭低笑,笑聲極爲愉悅。
南景臉有些紅,嗔道:“好了好了,不跟你說了,你要是想我,晚上開視頻就好了。”
“好。”
聽到那邊有了應答,南景這才掛斷了電話。
等回到客廳裏時,她裝作若無其事,雲淡風輕。結果沙發上的三人整整齊齊回頭,學着她剛剛的樣子,響亮的啵了一聲。
南景:“……”
啊啊啊!被他們聽見了!
南景羞得跺腳,南氏夫婦倆卻帶頭笑得前俯後仰,就連南蘅也捂着嘴偷偷的笑。
氣氛如此溫馨,邊上的傭人看着這一切,都忍俊不禁。
今夜月色極好,別墅在月光籠罩下,像是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銀紗,花園裏的花被風吹得輕輕晃了晃,一片靜謐。
南景開了門,從臥室裏走了出來。
然後,直奔向一樓自家父母的臥室。
門被反鎖了,但沒關係,她悄悄拿了備用鎖,轉動兩圈,細微的咔嗒聲,門開了。
南向民和趙淑儀已經熟睡。
南景緩緩走近,然後將懷裏一直抱着的東西放在了牀頭。
揭開面上的布,幽藍色的光芒浮現,寶盒上覆雜又神祕的花紋彰顯着它的不凡。
南景在心中默默道:“入他們的夢,我想讓他們看見前世趙邦所對他們做的事情。”
“是,主人。”
寶盒裏的那道意識立刻有了迴應。
緊接着,幽藍色的光芒大盛,兩道光點迅速落在了趙淑儀和南向民身上,這光點隨之消失,像是直接落進了他們的意識裏。
夢裏。
趙淑儀被人從南氏企業趕了出來。
趕她的人是顧福成一家。
因爲在這之前,他們南家所有的財產已經悄悄被他們轉移走,連同公司大部分的股份都被他們奪了去。
趙淑儀不可置信,望着眼前這幾張熟悉的臉,質問道:“你們怎麼能這麼做?我南家這些年,給你們的還少嗎?”
結果迴應她的,是顧福成和錢眉得意洋洋的笑:“那又怎麼樣呢?誰願意做那條被人施捨的狗?我自己掌握這一切不是更好嗎?”
“施捨?”
趙淑儀突然就笑了。
她們南家一直以來都把他們當一家人,卻沒想到在他們眼裏,這一切變成了施捨?
趙淑儀還想爭,還想質問,但他們直接喊來保鏢,將她轟了出去。
曾經光鮮亮麗的南夫人,如今落魄街頭,一無所有。
不,倒也不是一無所有,好歹南家最後一套別墅沒有被他們奪走。
趙淑儀回到別墅,卻聽聞南向民中風住院的消息,她匆匆趕過去,卻連醫藥費都墊付不起。
想要賣掉別墅,可南家已經是負資產,別墅不久後就要被抵押。
她只能去找親朋好友借錢。
趙邦是她哥哥,親哥哥,絕對不會見死不救的!
趙淑儀滿懷期待的找了過去,委婉的表達了要借錢的想法,南家當初幫了趙家那麼多,趙邦有今天完全是他們的功勞,這幾十萬醫藥費自然不在話下。
可現實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只見趙邦滿眼不耐煩的看着她,隨手寫了一張支票扔到她腳邊,問:“五萬夠了吧?”
像是打發一條狗一樣的語氣。
趙淑儀懵了,迫切解釋:“大哥,向民的醫藥費手術費,至少要五十萬,這些……這些不夠的。”
“不夠?還真是獅子大開口啊!”
說這話的人是趙心棠,她冷笑一聲,搶過支票撕了個粉碎,陰陽怪氣道:“還是放棄治療吧,你們南家都倒了,借錢給你們做什麼?打水漂嗎?”
那一刻,趙淑儀手腳發冷,如墜冰窖。
落難時,才能看清身邊的一切嘴臉。
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從趙家出來的,等失魂落魄回到醫院時,得到的,是南向民搶救無效已經死亡的消息……
轟——
晴天霹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