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景不得不承認,她被他驚豔到了。

    不過這驚豔很快就回過神來。

    南景走上前,拉過一邊的椅子坐下,然後朝他伸出手:“江少爺,我先給你診診脈。你也可以說一說,你的具體症狀,以及不舒服的地方。”

    江延擡頭,目光溫柔如秋水,俊臉如玉,皙白通透,毫無瑕疵。

    “好。”

    他應了一個字,然後將手中一直捧着的書輕輕放下。

    南景扣住他的脈搏,認認真真的診脈。

    脈象並不穩健,就連心臟跳動的頻率和脈搏的跳動都有些不同程度的混亂。說的直白一點,那就是病入膏肓。

    只是這種病,不像是中了毒,也不是與生俱來,更像是……因爲什麼東西被影響的。

    南景皺了皺眉。

    一時半會兒,她完全查不出病因。

    這還是她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雖然很想要這筆診金,但南景從來不會謊報病人病情,便一五一十,將自己所得到的結果告訴他:“江少爺,你這病情有點複雜,我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

    江延沒說話,只是定定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不知道爲什麼,在這樣一雙眼睛的注視下,南景總覺得有些壓力,甚至……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覺。

    南景收回思緒,繼續道:“江少爺要是信得過我,我可以盡力試一試。如果我醫術不行,實在沒辦法治好你,那診金你可以不付,定金我也一併退還。”

    這是她藥廬的規矩。

    救人看診,診金可以隨意。如果她看得順眼的人,她可以分文不收。但如果她看不順眼,要麼不出手,要麼診金翻倍。

    就像當初還要買她命的黎家父女一樣。

    除此之外,要是她治不好對方的話,這是她的問題,自然一分錢都不能收。

    這番話說完,南景見他搖了搖頭。

    “不用。”

    江延微微一笑,連帶着蒼白的臉都像是有了生機一般。

    “我相信你。”

    南景愣住。

    這句我相信你來得太突然,在她的意料之外。

    “那就多謝江少爺的信任,我會盡力,不辜負你的信任。”

    南景微微一笑,回答的每一句都生疏客氣。不卑不亢,像是公事公辦。

    江延沒說話。

    南景在把完脈之後,又問了一邊江延身體的情況。他也都一一告知,說話的聲音始終不疾不徐,就像是山泉滴在岩石上,一下又一下,不急不躁。

    “我先給你施針,你要是有任何不舒服,立刻告訴我。”

    “好。”

    江延點點頭,又問:“我該怎麼做?”

    “脫了衣服趴在牀上。”

    南景忙着打開自己的藥箱,她在檢查自己的銀針,便隨口回了這麼一句。

    誰知江延怔住了,坐在輪椅上沒有動作。

    南景側頭看去,疑惑道:“怎麼了?”

    “還得請南景小姐幫幫忙。”江延攤手,笑得無辜又惑人:“我動不了。”

    “……”她忘了,這個病人是坐在輪椅上的。

    “是我疏忽了。”

    南景摸了摸鼻子,走上前輕而易舉將江延從輪椅上抱起。

    公主抱。

    江延:“?”

    力氣這麼大的?

    只不過還沒等他感受這溫度,南景就已經將他放在了牀上,順帶還幫他翻了個身。

    南景的動作並不怎麼溫柔,這動作就像是在煎餅。一面快要糊了,順帶剷起來翻一面。

    江延:“……”

    布包打開,裏面一排排的銀針散發着寒意。

    南景拿了把剪刀,下手之前還問了句:“江少爺,要是我弄壞你的衣服,不需要我賠的吧?”

    “怎麼會。”帶笑的聲音輕輕傳來。

    南景放了心,一剪刀下去,江延身上價值不菲的白色深沉就變成了兩塊布。

    偏偏布的其他料子還穿在主人身上。

    不得不說,明明被作踐成這樣,顯得有些狼狽,卻不折損男人半分英俊,反而這動作這場面,怪引人遐想的……

    南景目不斜視,一根根銀針飛快落了下去。

    每當施針的時候,爲了找準那些穴位,爲了不讓自己扎錯地方,她都是全神貫注,認真至極。

    所以南景全神貫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穴位上,並沒有看到,江延的目光一直放在牀頭邊的鏡子上。

    而鏡子裏,照映出的是她那專心致志的臉。

    等後背的穴位全都落下後,南景鬆了口氣,退後兩步觀察病人的反應,不忘問道:“若是有什麼不舒服,立刻告訴我。”

    “好。”

    江延答應了。

    一分鐘過去,十分鐘過去。

    他似乎沒什麼異常。

    南景皺了皺眉,俗話說對症下藥,可她現在壓根不知道江延是得了什麼怪病,這封住他幾處穴位的辦法就是在找病因。

    按理說,如果他身體真的有問題,這會兒就會出現反應了纔對。

    看他面色如常,也不像是有什麼病的樣子啊……

    就在南景這麼想之際,牀上的江延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黑血!

    原本乾淨的牀單被套全都被弄髒,血腥味濃郁,看得人心驚肉跳!

    南景一驚,立刻上前將銀針一一收回。

    被封住的穴道被解開,鮮血流通正常,江延的臉色這才稍稍好了些,但比起之前,越發蒼白虛弱。

    南景有些自責,也有些無奈:“不是讓你有什麼不舒服的立刻告訴我嗎?”

    牀上的男人艱難的轉過頭看向她,嗓音輕柔,眼神更是溫柔如水:“我想配合一點,這樣你才能更清楚的判斷我的病情。”

    南景怔住。

    她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更沒想到他強忍着扎針的不適,導致自己血氣逆行吐出一口血,只是爲了方便她判斷病情。

    換做正常人難道不應該指着她醫術不精嗎?

    南景忍不住嘆氣:“可是江少爺,就算你忍住了,我也沒判斷出你的病情究竟是什麼原因。”

    這下該指責她了吧?

    誰知江延只是微微一愣,隨即寬慰道:“無妨,反正我也已經習慣了。”

    南景不說話了。

    她默默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然後提着藥箱往外走,在走出去之前,她側過身道:“我會盡力的。”

    男人脣畔含笑:“謝謝。”

    南景走出臥室。

    關明君和金管家就在外面等,見她出來立刻問道:“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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