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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蹲在河岸邊,懷裏抱着一個失去意識的人,身形傴僂,生無可戀。

    ......要說原因,還得從剛剛發生的對話說起。

    十分鐘前

    聊天室“大腦空空如也”(3人)

    祕史:和任務目標等級差了那麼多,第一天都遇上了,卡卡你RP還是高啊!

    當呼吸化爲空氣:奈何人家都沒看我一眼,進度還是零,我枯了。還有唐娜,還是叫我今時吧,適應得更好一點。

    祕史:......好的今時。你也是真拼啊。

    獻給虛無的供物:那小孩看着真的詭異,和我們這樣善良正直的小夥伴一看就不是一路的。這次如果你及時趕到的話大概率能救活他,但是今時,你千萬注意。

    當呼吸化爲空氣:好的亞利夏,謝謝亞利夏,但是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一切都是爲了大義,我已經做好準備了......

    獻給虛無的供物:那你要照顧好自己,早點回來看替你擔驚受怕的老父親啊(哽咽)

    祕史:......咳咳,剋制一下,亞利夏。今時,位置已經發來了,你邊跑邊聽我說,從這裏右拐。

    是的,你沒有看錯,我的兩個逗比小夥伴昨天那麼哭成淚人一樣送別我,其實和我還一直聯繫着。

    我們月光社裏有一位萬能的內勤小組組長,她的異能是個bug一樣的腦內聊天室——即時,語音,偶爾甚至還能圖像,而且多個聊天羣同時進行,想登哪個登哪個,若論方便程度,那是打遍天下無敵手。

    我現在登入的是月光社第二行動小組——“空”的聊天室。唐娜(祕史)和亞利夏(獻給虛無的供物)絮絮叨叨的穿腦魔音還回響着,我按了按太陽穴,想起不久前情報小組組長在大羣@我發的話,只感覺頭更疼了。

    當呼吸化爲空氣:......我是不太懂。波威爾剛剛是說,他是自己跳進去的?是嗎??

    祕史:很遺憾,是這樣。我也不懂。現在再右拐,看到那條河了嗎。

    放眼望去,果然遠方有一團不明物體在水裏靜靜地漂着。

    我加快了自己奔跑的速度。

    獻給虛無的供物:說是還專門躲開了自己的部下......不會是在自殺吧??

    祕史:......令人頭禿。大概還有一分鐘漂到你那裏,今時,做好準備。

    當呼吸化爲空氣:我自閉了。我討厭游泳!!

    我憤怒地吼完這句話之後,無視了腦海裏唐娜和亞利夏花枝亂顫的笑聲,脫下自己的外套,扎入水裏。

    同時我也感到一絲憂愁:那個雖然鬼畜但是那麼積極向上的人,生出來的孩子怎麼是這樣的呢?

    我至今還清晰地記得那一天,那時候,我任務瀕臨失敗,又和本部失聯了。

    任務目標組織造出的武器——疑似是微型的氫.彈——已經被我奪了過來,但我一時不察中了招,失去了逃脫的最佳時機,現在眼看着是要被追上。

    他們有個精神系異能者,之前因爲組織的消息出了紕漏,本以爲構不成任何威脅,但事實上可以說是完克我的異能。一旦到了他能力範圍內,我就連意識都難以維持,而最重要的是他的能力範圍由控制對象的能力範圍決定,對上我,大概是直徑一千米。

    九州一處荒涼的小鎮裏,我跌跌撞撞地跑着,四肢無力得像是棉花,眼前青紫的蛇一般的花紋蔓延,口腔裏滿是血腥氣,肺也彷彿要炸開,只能聽到自己破風箱般的呼吸聲。

    突然,彷彿能把我的頭從中劈開的劇痛又一次襲來,我踉蹌了一下向前撲去,磕在地上,鮮血從口鼻向下滴滴答答地流,勉強止住血的傷口崩開,視線也開始發黑。

    就在我即將失去意識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雙向我伸來的手。

    我不知道那是誰,只是本能地擡起哆嗦着的、幾乎已經不受我控制的手,向前努力地夠去。然後一瞬間劇痛消失,我看到面前的人笑意盈盈的雙眼,他說:“哎呀,怎麼這麼不小心啊,小朋友?”

    我徹底昏了過去。

    ......

    再醒來就是在一個防空洞裏了。託那人的福,我也得以在躲避追殺的過程中免受進一步的精神污染。這段時間內他和我談天說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再之後,就在我休整完畢,馬上就可以迴歸組織的懷抱,然後儘自己所能報答他的時候,他自殺了,只留下一個願望——他希望我好好照顧他的兒子。

    我答應了,他沒有遺憾地走了。

    在唐娜和亞利夏“加油!加油”的呼喝聲中,我划動四肢游到了漂浮物旁邊,用手攬住它的中段——好吧我不能再自欺欺人了,那很明顯是一個人。我攬住他的腰,游到岸邊,把他抱起來放在岸上。

    他靜靜地躺着,四肢無力地垂在身側,纖瘦的身體裹在黑色的大衣和西裝裏,領口和袖口處露出一點緊貼在皮膚上的白襯衫,透着淺淺的顏色。

    我摸上他的手腕,感受着手掌下血管微弱的跳動和微微突出的小巧的腕骨,然後俯下身去,聽他的呼吸。

    當呼吸化爲空氣:......好像需要人工呼吸。nmd爲什麼。

    祕史:哈哈哈哈哈加油。

    獻給虛無的供物:又不是第一次了,乖,聽話的孩子是要助人爲樂的喲~

    我認命了。

    做完人工呼吸之後,我抱着他,開始細細地端詳起來。

    太宰的五官比起他父親要秀美很多,不食人間煙火一般,臉色透着病態的蒼白。我感受到隔着薄薄的衣料透出的體溫,覺得他實在是太瘦了。無論是脖頸,手腕還是腰,都細得彷彿一折就斷。

    ......我來晚了。對不起。

    我在心裏低聲說。

    但這也沒有辦法,我有崇高的使命,除非時機合適,否則不可能因爲自己的私人恩怨擅自行動。

    在午後過於耀眼的陽光下,時間彷彿都被拉長了。

    也許過了很久,也許不過幾分鐘,正當我感覺有些昏昏欲睡的時候,感到懷裏的人輕輕地掙動了一下,趕緊低下頭看去。

    太宰睜眼的瞬間,那一抹鳶色在陽光下一閃,就好像一朵含苞的花迎風抖落開花瓣,香氣幽幽地四溢開來。

    我對着那雙和他父親一模一樣的眼睛,一時間有點恍惚:“......你醒來啦。”

    幾乎話音剛落,他眼中的迷茫褪盡,所有的情感都彷彿被不見底的漩渦吸走了,留下的是粘稠有如實質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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