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文野]溺亡於月光之海 >第45章 正·壹第三十二章
    《[文野]溺亡於月光之海》

    “——哇啊啊又死了!”

    “——哼,讓你知道亂步大人的厲害——”

    “來,你看這個頭蓋骨。我好多年才見到這麼一個。”

    “......哇,確實。教科書級別的標準啊,這個。”

    “——‘你甚至拿不出一點有趣的’——”

    “——‘愚蠢!’您也覺得這首詩很不錯吧?”*

    “我是誤入了什麼家庭情景喜劇拍攝現場嗎......”

    最後這格格不入的一句,是國木田在目睹了太宰和江戶川打遊戲、路德維希和與謝野交流行醫心得、羅季昂和冰沼詩句接龍的場景後發出的,深入靈魂的質問。

    ......

    摘自“國木田的旅行日誌”

    12月23日晚7點,偵探社自羅馬港登上“宇宙星辰”號三天後。

    偵探社全部的四人,國木田、與謝野、亂步、太宰,以及大學生羅季昂·拉斯科利尼科夫、研究生冰沼藍司和路德維希,共計七人,入住位於船首的1201號套間。

    亂步先生告訴我,那些人既然不打算傷害乘客,還要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搜身,這個過程會花費較長的時間。

    而此刻整艘遊輪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下,他們也不會太過急於行動。

    ——得出的結論是,我們現在靜等花袋調來的船內部的結構圖,以及當時“海洋讚歌”號的監控即可。

    言外之意是,可以解除工作模式。

    雖然我以爲還是儘早制訂計劃爲好,但我相信亂步先生的判斷。

    ——但是,太宰,這不代表你可以拉着亂步先生打遊戲!

    你已經,帶着他,從7點打到9點了!!

    ......

    “咔”的一聲,鋼筆在國木田的手中發出了瀕臨斷裂的聲音。

    他趕緊回神,蓋上筆帽,合上筆記本,長嘆一口氣。

    “沒事吧?”

    一個低沉而帶着些許金屬冷質的聲音傳來,國木田擡起頭,發現路德維希不知何時結束了和與謝野的探討,正站在他旁邊。

    “......沒事,只是有些焦慮而已,多謝關心。”國木田揉了揉眉心,說。

    “嗯,確實跟照顧大齡兒童似的,挺辛苦的吧。”

    路德維希那雙無論看了多少次都讓人感到心驚的金色眼睛裏含了一點促狹的笑意,端着一杯酒,懶散地靠在沙發的扶手上。

    ——真說到人心坎裏去了。

    或許是因爲打遊戲太入迷了,亂步和太宰都沒有聽到他這句話,沒有人來阻止他,於是國木田悲憤地說:“......說得太對了,路德維希先生!尤其是照顧那個太宰,我無法想象比這更折磨人的差事!”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這話一出,遠處的太宰似乎渾身僵硬了一霎,而路德維希的眼神也變得有些模糊。

    ......

    國木田不由得想起一天前,在舞廳看到路德維希和另外一名女性與太宰對峙時的場景。

    他從來沒有見過太宰那麼狼狽的樣子,臉色蒼白如紙,瞳孔顫抖着,神情就好像做錯了事的小孩子一樣不知所措,那張舌燦蓮花、有時候讓人簡直想給他縫起來的嘴囁嚅着,竟然說不出來一句完整的話。

    國木田按捺下自己的震驚,順着太宰的視線看去,就看到了那片冰冷而炫目的金色。

    讓人想到金屬雖然明亮,但在低溫下可以輕而易舉地凍傷人。

    那個人一身黑色的風衣、內襯一片和他眼睛相似的金色,黑髮如墨,眉眼是那種動人心魄的雋秀,站姿隨意卻又挺拔,好像一杆黑色的長.槍立在那裏,鋼鐵的槍身淌過極寒的光。

    他趕緊加快步伐和與謝野跑去,向他們道歉,畢竟這個情況一看就是太宰又欠打了,唐突了那位女性。

    那位女性也是非常出衆的人,容貌秀麗,氣度高華,神情卻冷冷的有些漠然。

    她點了一下頭,沒有說話,倒是旁邊那個人看了自己一眼,客氣地笑:“沒事。”

    國木田被那個笑容閃了一下眼。

    回過神的時候,就發現太宰已經拉住了人家的衣袖,整個人依然彷彿有些失神似的,說:“......這位先生,請等一下——”

    他轉過身來,平淡地看了太宰一眼,說,“我們不熟吧”。

    ......

    就好像一柄刀刺中了太宰,他渾身顫了一下,後退一步,看着他們並肩走遠。

    表情只能用“一片空白”來形容。

    ——一見鍾情嗎?國木田想。

    終於有人能讓這個萬花叢中過的太宰也迷了眼了嗎?

    讓他心甘情願停駐在某處,不要再去肆無忌憚地收割廣大女性的芳心?

    如果是真的,倒是天道好輪迴。

    但這大概是不可能的,太宰一直以來只找女性殉情,對男性不感興趣。

    那就是以前見過了。可是那人分明沒有一點認識太宰的意思。

    而且,之後和他相處的時候,太宰也完全是一副陌生人應該有的樣子。

    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單純的錯認?

    ......

    就在國木田出神的一秒內,面前路德維希的眼神又恢復了正常,他慢慢地喝着酒,漫不經心地說:“折磨人,此話怎講?”

    ——對了!他剛剛是要□□那個太宰來着!

    於是國木田積蓄已久的怒火就被這一句話重新勾了起來,他忘記了自己剛剛產生的問題,開始全心全意地痛罵太宰:

    “雖然不得不承認,業務方面他沒有問題,就算偶爾會與計劃脫節也可以圓滿完成任務。

    “——但那個混蛋,在他偶爾幹活的時間之外,簡直就是一個人形麻煩製造機,一個浪費繃帶的裝置!他任務單從來不好好寫,上班遲到早退是常態,邀請所有見到的女性殉情,平時還以戲耍勤勞正直的同事爲樂——沒錯,不自謙地說一句,就是我——”

    最開始只不過是想紓解一下自己多年來受迫害的抑鬱心情,可是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憤怒,到最後,簡直是聲嘶力竭,字字泣血。

    “——最可恨的還是他絲毫不顧及別人的計劃與情緒,在任務途中,途·中,就去搞自殺!入水上吊就算了,還把自己塞進垃圾桶裏!拔都拔不出來啊!!”

    “——他就是一個禍害!誰攤上誰倒黴!”

    作出這樣簡單有力的總結,國木田緩了一口氣,只覺得四體通泰,身心都舒暢了。

    “......”路德維希不知何時坐在了他旁邊,此刻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剛要說話,兩人的眼前就投下了一片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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