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大臣們或許還只是覺得有這種可能,而朱聿鐭卻覺得一定會這樣。
因爲歷史上的孫可望確實就這麼幹了。
爲了當皇帝,孫可望擊殺永曆朝大學士三十人,並與同爲張獻忠養子的李定國不合,最終導致內訌。
孫可望做夢都沒有想到,他想當皇帝,不僅永曆朝的官員們不同意,他的盟弟李定國、劉文秀不同意,就是他自己的部下也不同意。
他領兵從貴州引兵入雲南,攻打李定國,麾下大將紛紛倒戈。比如白文選、馮雙禮,這些人在張獻忠時代就是首屈一指的大將,後來都跟隨在孫可望的左右,可是當孫可望爲了滿足自己當皇帝的野心,攻打李定國的時候,他們紛紛歸到了李定國的麾下。
這樣以來,孫可望就只能投降清軍。
這些都是後話,並且是兩年之後的事情,但是朱聿鐭非常希望這些事情儘快發生,他給朱由榔回這封信的目的就是希望促成這件事情早一日發生。
第四軍和第六軍相繼開過了長江,在徐州集中,高一功和堵胤錫也跟着兩軍人馬一起過了江,只有朱聿鐭還留在南京,遲遲沒有動身。
顯然他是在等什麼。
那是在等什麼呢?
他是在等馬重禧的審判結果。
最後金聲桓判馬重禧斬首示衆,曹學佺則主張留全屍。
並且金聲桓主張將馬重禧和洪承疇一起秋後處決。
當秋後處決馬重禧和洪承疇的奏摺放到朱聿鐭的桌案上,等着朱聿鐭勾紅。
在審判結果出來之前,朱聿鐭已經見過張志生了,張志生明確告訴朱聿鐭,尚可喜攻打仙霞嶺的時候,曹志建出兵援助,第一次將尚可喜雞腿;第二次尚可喜做了準備,曹志建就吃了虧,損失了不少的人馬。
馬重禧麾下的人馬太少,在曹志建退回閩西以後,他又在仙霞嶺堅守了一個多月,最後終究是寡不敵衆,導致仙霞嶺失守。
所以就是處於這個原因,朱聿鐭也不準備處死馬重禧。
南京城的監獄經過朱聿鐭登基大赦以後就關押着兩個人,一個是洪承疇,一個是馬重禧。
以往每天到了黃昏時候,馬重禧的媳婦丁小娥都會來監獄中給馬重禧送飯。
馬重禧雖然坐牢了,但是他的俸祿一錢銀子不少的都發給丁小娥,並且馬重禧的戰友還在南京城的監獄附近給丁小娥租了一個小院子,讓丁小娥和她的父親丁老魚,女兒小丫居住。
但是今天丁小娥一到監獄門前就覺得不對,以往她不僅可以進監牢送飯,還能陪着馬重禧一起在監牢的院子裏用飯,可是今天被擋在大門外邊,她提進來的食物被檢查一下。所有這些情況,都引起小娥的奇怪。
監牢的獄卒和丁小娥已經比較熟悉了,他將丁小娥拉到一旁的角落裏道:“馬伕人,陛下萬歲爺來了,正在和馬將軍說話咧。”
那獄卒的一臉愁雲的道:“馬伕人,小人和你說了,你可不能說是小人說的。”
丁小娥道:“大哥放心,打死奴家也不說這是大哥告訴奴家的。”
那獄卒道:“方纔小人斷斷續續模模糊糊的聽見了幾個字。”
“聽見了那幾個字?”丁小娥隱隱約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秋後問斬……”
丁小娥一聽這四個字,只覺得腦袋一陣發暈,自己扶着牆站穩,急得喃喃自語道:“怎麼辦?怎麼辦?這……這可怎麼辦啊!”忽然,丁小娥抱定了必死的決心,她猛然跑到監獄的門前,高聲喊道:“冤枉!冤枉!冤枉呀!”
她這個舉動幾乎將那獄卒嚇死,同時出來幾個獄卒,將丁小娥撲倒在地,死死的摁住她,緊緊的捂住她的嘴巴,一個按住丁小娥獄卒哀求道:“馬伕人,馬伕人,求求您,饒了小人們吧!給小人們留一條活路吧……”
這時,從監獄裏面出來一個身着便衣,提着長劍的武士,喝問道:“什麼人敢在這裏喧譁!”
丁小娥被押在地上喊道:“奴家是馬重禧的媳婦。”
那武士道:“無論你是什麼人,都不得喧譁!”
這時,又從監獄裏走出一名武士道:“沛寧,陛下讓她進去。”
康沛寧對丁小娥道:“萬歲爺讓你進去。”
那些獄卒急忙將丁小娥鬆開,丁小娥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後跟在石虎頭和康沛寧的身後,走進了監獄。
馬重禧一見到丁小娥便怒喝道:“他媽的,誰讓你在外面驚昂鬼叫!陛下----”馬重禧向朱聿鐭拱手道:“罪臣要休了她!”
“不要胡說八道,”朱聿鐭衝着馬重禧瞪了一眼後,笑眯眯的問丁小娥道:“你就是丁小娥?”
丁小娥傻傻的站在那裏,馬重禧斷喝一聲:“還不跪下回話!”
丁小娥正要跪下,朱聿鐭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問你,你在外面喊冤就不怕我將你也抓了,一起處死嗎?”
“草民不怕!”丁小娥滿臉決絕神色。
朱聿鐭道:“你的事重禧都和我說了,好好的和他過日子。”
丁小娥眨巴着雙眼看着朱聿鐭道:“陛下不是要秋後處斬奴家的男人嗎?”
“誰說的?”
丁小娥守信,沒有出賣那個獄卒,而是道:“奴家剛剛在門口聽見的。”
朱聿鐭道:“重禧這樣的猛將我是捨不得處死的,但是仙霞嶺終究是在他的手上失守的,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這一回他要出征去征討建虜,將功贖罪。”
丁小娥聽了朱聿鐭話,滿臉關切愛惜不捨的看着馬重禧,只看得馬重禧的心裏都有些發毛:“你……你這樣看着我做什麼?”
朱聿鐭道:“重禧啊,你回去吧,今天晚上和家裏人好好的聚一聚,明天我們就出發吧。”
馬重禧扯着丁小娥一起跪下道:“罪臣(草民丁小娥)馬重禧叩謝陛下不殺(不殺夫君)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