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宗第道:“陛下,俺老袁知道你爲什麼說不行,無非就是現在孫可望的人馬正在反正,如果現在去打,容易弄得他李定國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是也不是?”
朱聿鐭閉口不言。
蘇觀生也不無憂慮的道:“陛下,寧帥原來有三五萬人,如今孫可望的人馬向他反正了七八萬人,這樣一算下來,寧帥麾下少說也有十萬大軍了。如果真的讓孫可望的人都反正了,都投向了寧帥,陛下,咱們現在各軍的人馬全部加起來,恐怕也才堪堪這數啊!”
朱聿鐭沒有表態,問張鼐道:“小鼐子,你看呢?”
張鼐看了看袁宗第,又看了看蘇觀生,道:“陛下,我不同意現在攻打孫可望。”
“漢舉,稍安勿躁,聽小鼐子把話說完嘛。”袁宗第正要開口,朱聿鐭道:“小鼐子,你說說,你爲什麼不同意攻打孫可望?”
張鼐道:“現在攻打孫可望固然可以取得勝利,但是……但是……”
袁宗第不耐煩的揮手道:“但是什麼?你小鼐子怎麼也變得婆婆媽媽了!”
張鼐悽愴道:“但是咱們乾的不就是當年何騰蛟乾的事嗎?漢舉叔,你還記得何騰蛟爲什麼排擠咱們嗎?不就是因爲你和玉峯叔的名頭響,不就是因爲咱們的人馬比他多嗎?他就挖空了心思,瓦解咱們,如果沒有陛下,咱們現在恐怕已經被建虜給消滅了。”
袁宗第一聽這話,也不禁陷入了對當年艱難往事的回憶之中。
朱聿鐭看了看袁宗第和蘇觀生道:“咱們可不能做自己最討厭的人啊!罷了,咱們按兵不動吧。漢舉,宇霖,你們看怎麼樣啊?”
袁宗第無話可說,蘇觀生道:“陛下聖明,謹遵陛下聖旨……”
“別!”朱聿鐭笑道:“別說我聖明,咱們一起聖明一回。”
次日清晨,小雨依舊下着,但是孫可望的軍營中已經空無一人。
探馬來報:孫可望已經撤往荊州去了。
朱聿鐭和李定國領着諸將:袁宗第、蘇觀生、張鼐、白文選、金維新、閻維龍、高文貴、施尚義、曹延生等與親兵一起走在孫可望的軍營之中。
軍營之中營帳依舊,爐竈入故,一切井然有序。
朱聿鐭嘆道:“哎,這個孫可望要是能一心抗虜,那將是一員戰無不勝的猛將啊。寧帥……”
“陛下,”李定國趕忙拱手道:“您還是稱呼在下宇寧吧。”
“行,聽你的,那就我就稱呼你宇寧吧。”朱聿鐭問李定國道:“宇寧,你能不能讓孫可望以抗虜大業爲重,大家攜起手來,一起抗虜啊?”
“我盡力而爲吧!”李定國若有所失的對朱聿鐭道:“在下在此多謝陛下了。”
“多謝我?”朱聿鐭笑問道:“多謝我什麼?”
李定國道:“多謝陛下沒有乘虛而入,讓在下和孫可望以及孫可望麾下的將士們之間還保留着最後的情義!”
李定國轉身對袁宗第和蘇觀生道:“多謝漢舉叔,多謝蘇大人。”
袁宗第和蘇觀生都老臉一紅,面露慚色。
蘇觀生道:“李大帥,陛下只望着咱們能夠齊心協力共抗建虜,希望大帥不要讓陛下失望。”
李定國當下當着衆人的面跪拜在朱聿鐭的面前道:“臣,西寧王李定國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所有人都知道朱聿鐭和李定國有一次密談,只是都不知道他們之間密談了什麼,但是從現在的這一拜中在場的所有人都彷彿知道了答案。
李定國下拜了,李定國的麾下的諸將互看了一眼後,也都紛紛下拜。
朱聿鐭道:“衆位平身吧。”
這是朱聿鐭第一次用“平身”這個詞。
以往無論是對從福州跟着他來贛州的蘇觀生,還是在贛州擁戴他的楊廷麟,就是闖軍的舊將,他從來沒有用過“平身”這個詞,今天之所以用,就是要告訴李定國以及他麾下的諸將,君臣名分就此定了!
朱聿鐭對李定國道:“宇寧啊,我給了你兩個軍的番號,這兩個軍的軍帥你就讓白將軍和馮將軍擔任吧。”
李定國道:“陛下,微臣也是這樣決定的。就讓白將軍做第十一軍的軍帥;馮將軍爲第十二軍的軍帥。”
“行,具體怎麼安排,你說了算。”朱聿鐭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多爾袞死了,現在建虜內部正在爭權奪利,咱們得趕緊的將孫可望這邊處理乾淨了,然後會師北伐。”
李定國和他麾下的諸將一聽說多爾袞死了,又驚又喜。
金維新心中暗道:“寧帥剛一歸附朱聿鐭,多爾袞就一命呼嗚,看來這個朱聿鐭合該做大明中興之主啊!”
李定國問道:“陛下,能讓微臣獨自處理和孫可望的事嗎?”
朱聿鐭道:“這個當然,不過我已經下了聖旨,讓在廣西的高一功和堵胤錫進軍貴陽了。”
李定國知道,如今的貴陽十分的空虛,只要高一功到了貴陽,貴陽必然失守,孫可望前後失距,必敗無疑。他沉吟半晌,對朱聿鐭道:“陛下,無論孫可望願不願意與我軍練兵抗虜,微臣在此懇請,如果孫可望戰敗,陛下能放他一條生路。”
朱聿鐭問李定國道:“宇寧,如果是我兵敗了,孫可望能放我一條生路嗎?”
李定國無言相對。
朱聿鐭又道:“既然你宇寧爲他求情了,這人情無論如何是要給的,只要他不傷害我軍的任何一員大將,就依宇寧的意思吧。”
李定國拱手道:“多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