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國道:“回稟陛下,微臣帶到了。”
朱聿鐭問道:“朱由榔怎麼說?”
“他不敢回南京,願意留在武昌。”
朱聿鐭道:“那就讓他留在武昌吧。”
張鼐笑道:“陛下,還是將朱由榔接回南京去吧,要是這位桂王再在這武昌府中胡作非爲,只怕會小命難保啊!”
朱聿鐭微微頷首:“還是小鼐子想得周到,那就我把他帶回南京去吧,免得留在這裏礙了你宇寧的眼。朱由榔還在楚王宮嗎?”
“爲了防着孫可望派人殺害他,微臣一直都讓他留在楚王宮中。”自從前番李定國等諸將逼迫朱由榔退位以後,朱由榔就被李定國以安全爲由,軟禁在了王宮之中。
朱聿鐭道:“宇寧,那武昌的事情就全權交給你了。”
李定國拱手道:“陛下放心!”
朱聿鐭問道:“桂王強搶的兩個民女現在在哪裏?”
李定國道:“微臣將她們遷出楚王宮了。”
“你將這兩名女子交給我,我等會兒去楚王宮,將這兩名女子還給桂王。”朱聿鐭無奈的苦笑道:“讓我也做一回好人吧。”
“遵旨。”
第二天一早,在李定國的引領下,朱聿鐭和蘇觀生、周黑豆,數十名親兵還有那兩名女子,頂着迎着凜冽的朔風,在漫天大雪中緩慢的走在蛇山的山路上。
雨雖然停了,但是又開始下起雪來,並且越下越大。一會兒羽花淆亂,一會兒輕羅搖粉,要麼片片飄墜,要麼崩騰而降,白皚皚、迷茫茫,沒頭沒腦只是個下。不到半個時辰,便將武昌和江對岸的漢陽、漢口都籠罩在了一片迷漫的風雪之中。
周黑豆一直攙扶着朱聿鐭,只怕山路打滑,摔着了朱聿鐭。
蘇觀生道:“去奉還這兩名女子,微臣和寧帥去就成了,何須陛下親自去?”
蘇觀生的問話也正是李定國想問的,但是他自己心裏清楚,自己是剛剛投順到紹武皇帝麾下的,有些話不是他想說就能說的。
朱聿鐭摸了一把臉上的雪水,道:“宇霖啊,朱由榔終究是做過皇帝的人,如果我不去親自見一見他,只怕那些反正的人馬,心中不穩啊。這些反正的人馬八九成都是愛護我們大明的,如今宇寧願意與我齊心協力,共抗建虜,可是我卻對朱由榔不聞不問,你想想,那些兵馬中會不會有人心中不滿啊?其實讓朱由榔退位已經染他們不快了,再要是慢待了朱由榔,再有小人從中作祟一挑撥,那是要誤大事的。”
朱聿鐭所說的正是李定國所憂慮的,當朱聿鐭親口說出的時候,讓他心中倍覺欣慰:
這位紹武皇帝的思路和我李定國是一樣的。
平日裏半個時辰的路程,今天足足走了一個多時辰才抵達楚王宮門前。
進了楚王宮,卻不見朱由榔,李定國暗自心驚:難道他跑了?問宮中的太監和宮女們道:“桂王在哪裏呢?”
“閉嘴!”李定國斷喝一聲:“朱由榔已經不是大明的皇帝陛下了,他是桂王----”說着,李定國將手一引:“這位纔是我大明的皇帝陛下,永曆年號不好再提,現在是紹武二年,過年之後便是紹武三年。”
這位老太監十朱由榔從廣西的靖江王府中帶到武昌來的。
當初靖江王圖謀稱帝,城破身死之後,他就跟着桂王,這改朝換代,城頭變幻大王旗的事他也是經歷過,見識過了的,急忙給朱聿鐭行禮道:“奴才拜見大明皇帝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
李定國問道:“桂王何在?”
那老太監指着寢宮道:“桂王殿下聽說西寧王殿下領着武士進宮,嚇得躲到寢宮的牀下去了。”
李定國道:“讓他出來見駕!”
那老太監道:“西寧王殿下,奴才請不出桂王殿下。”
李定國將手一招,兩名親兵衝進了桂王的寢宮。
兩名親兵剛進寢宮,只聽見寢宮中朱由榔撕心裂肺的喊道:“不要殺朕,不要殺朕,朕……朕不當皇帝了,朕不當皇帝了……”
不一會兒,兩名親兵將朱由榔從寢宮裏面拖了出來。
這是朱聿鐭第一次和朱由榔相見,只見朱由榔頭髮凌亂,衣衫不整,滿臉的鼻涕眼淚,跪在地上,一面嚎啕痛哭,一面口齒不清的道:“不是朕要當這個皇帝的,不是朕要當這個皇帝的,是瞿式耜他們非要朕當,朕也是沒有辦法呀,瞿式耜誤朕,瞿式耜誤朕啊,西寧王,西寧王,求求你不要殺朕,不要殺朕啊……”
李定國面容冷峻的道:“桂王,還不快來拜見皇帝陛下!”
朱由榔也猜到了面前的這人就是朱聿鐭,他微微擡起頭來,睜着一雙惶恐的眼睛看着朱聿鐭。
朱聿鐭道:“桂王,朕已經和西寧王殿下商議定了,只要你退位歸藩,不生謀逆之心,朕保你一世的榮華富貴!”
“真的?”朱由榔一聽這話,立刻止住了哭聲,眨巴着一雙小眼睛看着朱聿鐭。
“君無戲言。”朱聿鐭道:“另外,還有兩個人我要物歸原主。”說着,兩名女子被送到了朱由榔的面前。
朱由榔一看,這兩個女子就是被李定國從自己手裏帶走的美嬌娘,但是他這些年他經歷的爾虞我詐是在太多了,好聽的話說得越多,往往下手就越毒辣,多以他對朱聿鐭的話依舊是半信半疑。
朱聿鐭道:“如今魯王就在南京,而這武昌府是兩軍攻殺的戰場,你就跟着朕一起回南京去吧。你願意嗎?”
“朕……不,小王願意,小王願意。”
到此朱家所有割據力量都已經被朱聿鐭收服,大明王朝獨朱聿鐭這一家,再也別無分號。孫可望的手裏雖然還掌握着十萬大軍,沒了大明的宗室,如果他自己當皇帝,那就是叛逆;如果他自己不當皇帝,又沒有宗室可以擁立,那就是孤魂野鬼。
如此以來,擺在孫可望面前就只有一條路:
投降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