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澍和馬得功都是被劉文秀的人馬擒獲的,張學聖的屍首也是劉文秀軍打撈起來的。。
駐軍石阡府的孫可望得知了長沙清軍全軍覆沒和劉文秀去邵陽投靠朱聿鐭的消息後,沉默良久。
方於宣小聲提醒道:“請陛下速將辰州、銅仁和思州等處的人馬全部抽調回思南和石阡,以防被朱聿鐭各個擊破。”
孫可望道:“准奏。”
王尚禮搖着頭喃喃的道:“這是爲什麼呢?宇寧、溫甫他們爲什麼要背叛陛下而投降朱聿鐭呢?這個朱聿鐭到底有什麼好?難不成他真是朱洪武轉世?”
此時的孫可望可以說是疑神疑鬼,一聽王尚禮的話,雙眼圓瞪,冷冷的問王尚禮道:“莫非你也想投靠朱聿鐭嗎?”
王尚禮一個激靈,只覺得渾身一炸,一身冷汗的跪倒在地:“微臣不敢,萬萬不敢啊!”
方於宣趕緊岔開話題,道:“陛下,唯今之計,只有乘着朱聿鐭和劉文秀還在整頓人馬,李定國正在和吳三桂鏖戰,全軍撤回雲南,以圖再起吧……”
雲貴兩省,孫可望的銀安殿雖然在雲南府(昆明),但是他真正的根基卻是在貴州。
可是如今,整個貴州省孫可望還能有效控制的只有思南府和石阡府,至於說雲南,當初他領兵從雲南出發的時候是二十萬大軍,返回雲南卻五萬不到,回去了是什麼結果?
孫可望如果現在灰溜溜的返回雲南,當地的土司就一定會將他給吃了,連骨頭都不給他剩下!
這可決然不是危言聳聽。
只要孫可望一返回雲南,土司們就會對他羣起而挑戰他的權威。
就好比一隻受了傷的獅子被鬣狗們圍住。
鬣狗們一開始是不敢直接上去撕咬獅子的,會在一旁不停的輪番挑逗獅子。
鬣狗們挑逗獅子就正如土司們挑戰孫可望的權威一般。
一旦鬣狗們發現獅子真的是受傷了,並且喪失了自衛的能力的時候,它們就會一擁而上,將獅子分而食之。
同理,當土司們發現孫可望只有五萬不到的人馬,對他們形不成威脅的時候他們會怎麼樣?
他們就會像鬣狗撕咬傷獅一般的將孫可望分而食之,他們會將孫可望的地盤瓜分得乾乾淨淨,也會將孫可望滿門老幼殺得乾乾淨淨。
如果當他們發現孫可望雖然損兵折將,元氣大傷,但是他們又拿不下孫可望的時候,他們會怎麼辦?
要麼勾結清軍進雲貴,要麼勾結朱聿鐭進雲貴。
無論勾結誰,他們都可以從勾結的過程當中得到最大的實惠。
這些土司們要的實惠是什麼?
地方自治!
進,現在無論是李定國還是朱聿鐭,他孫可望都是殺不過了;
退,返回雲南就是死路一條。
進也不能,退也不能,那怎麼辦呢?
已經被逼到了懸崖邊上,被逼入絕境的孫可望腦海中蹦出兩個字來:“降清!”
方於宣立刻就明白了孫可望話語中的意思,道:“如果陛下欲借清軍之力擊敗朱聿鐭,那只有先擊敗李定國。李定國率領是僞明的主力,只要李定國一敗,朱聿鐭要麼退入貴陽坐以待斃,要麼落荒而走,退回江東,天下三分之局就此定矣!”
王尚禮道:“方大人,不對吧!”
方於宣當然知道不對,因爲他已然猜出孫可望有投降清廷之意,只是不能明言而已,問道:“王將軍覺得何處不對?”
王尚禮道:“方大人,如果是放在頭幾個月,我軍聯合建虜擊敗朱聿鐭固然可以形成天下三分之勢,可是如今我軍勢弱,一旦朱聿鐭敗走,建虜定然大舉南進,哪裏還有什麼天下三分之說啊!”
方於宣笑道:“王將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那你說說,其二是什麼?”
方於宣看了一眼孫可望,顯然他對自己即將要說的話都顯得心虛。然後道:“王將軍,這樣,我們做兩種設想。”
“你說來聽聽,那兩種設想?”王尚禮打定了主意,如果方於宣不是要利用建虜,而是投降建虜,他就決定暗中離開孫可望,去投奔李定國。
張獻忠的皇帝雖然做得不久,但是他麾下的文官武將大多數都是打定了和建虜血戰到底的心思的。
方於宣道:“第一種,我軍借建虜之手擊敗了李定國,朱聿鐭如果率領人馬撤入貴陽,那我軍和與建虜一起將歸爲包圍起來,擒獲朱聿鐭那就不過是個時日問題……”方於宣在這裏又開口蔑稱清軍爲江路,就是爲了打消王尚禮的牴觸心理。
王尚禮逼問道:“我是問你擊敗了朱聿鐭以後,建虜南下,如何是好?”
方於宣笑道:“王將軍莫急,聽下官緩緩道來。在朱聿鐭將敗未敗之時,我軍可突襲建虜,建虜敗必北還,而朱聿鐭也會乘機逃走,我軍揮軍北進,鞠娟兩川,不在話下。”
王尚禮又問道:“那第二種呢?”
方於宣生出右手的兩根細長的手指道:“如果擊敗李定國,朱聿鐭東逃,他指揮領着高一功等逃走,原大西軍的將士他必然棄之不顧,陛下正好收而編之,我軍軍力復振,再戰建虜,可也!”
王尚禮沉默不言。
孫可望問道:“王將軍以爲方大人之計如何啊?”
王尚禮拱手道:“微臣願聽陛下調遣。”
孫可望道:“既然如此,那就依計而行,待各路人馬都撤回石阡之後,朕親率大軍,討伐叛逆李定國!”
當天晚上,孫可望派人給吳三桂送去了一封書信,信中說得十分的清楚,只要清廷能答應孫可望永鎮雲貴,他願意退位歸藩,並協助清軍一舉消滅僞明的朱聿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