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秀道:“陛下,微臣有個建議。”
“說來聽聽。”
劉文秀道:“請讓老馬,就是馬元利將軍跟着您同去貴陽。”
“爲什麼?”
劉文秀道:“茂……孫可望軍中多有馬將軍的熟人,有馬將軍同陛下去,只要馬將軍往哪裏一戳,有些人是不敢亂動的。”劉文秀向來稱呼孫可望爲“茂堂”,但是現在孫可望已經成了他們的對立面,“茂”字出口他就舉得不合適,所以改口孫可望。
朱聿鐭問道:“這樣不好吧?”
劉文秀道:“陛下,只有老馬去了,咱們大西軍才能避免自相殘殺,才能多保留一些元氣。”劉文秀這話一出,他就後悔了。
如果是何騰蛟,別說是何騰蛟了,就算是孫可望,哪怕是李定國聽了這話,都會提高警惕,隨後就想方設法的讓大西軍損兵折將,元氣大傷,以免對他們自己構成威脅。
朱聿鐭毫不猶豫的回答道:“行……”朱聿鐭想了想問道:“要不讓馬將軍和馮將軍都去吧,馬將軍認識孫可望軍中的人,馮將軍也應當認識啊,這樣的話不就可以最大限度的多留些人了嗎?”
劉文秀一愣,他只是呆呆的看着朱聿鐭,他很想問朱聿鐭:這是你的真心話嗎?當然了,劉文秀雖然不是一個合格的政客,更不是一個合格的政治家,但是他也不是小孩子,決然不會在別人面前袒露自己的心機。
“溫甫,你怎麼不回答我的話啊?讓老馮也跟着去,怎麼樣?”
劉文秀笑了笑,笑得有些尷尬,道:“陛下,不能讓老馮去。”
“這又是爲什麼?”
劉文秀笑問道:“陛下,誰都可以去,獨獨老馮,馮雙禮不能去。”
“說說理由。”
“微臣下面和你說的話,您可不能告訴老馮。”
朱聿鐭笑了笑:“放心,我不會跟任何人說。”
劉文秀放低了聲音道:“在大西軍中,老馬和老白,那都是老好人,兄弟們和他們二位的關係不錯,都稱他們叫白馬將軍,而老馮大家都稱他水馬將軍,爲什麼叫水馬?就是嘴巴里面沒有一句真話,都是假客套,真的有事的時候,人就不知道躲哪裏去了。”
朱聿鐭笑了笑:“那我就領着老馬去,如果老馮問我爲什麼不帶他去,我怎麼回答?”
劉文秀想了想道:“您就說這是老白的意思。”
“要是日後他問毓公將軍呢?”
劉文秀道:“他決然不敢去問老白。”
“行,聽你的。”
三日後,朱聿鐭領着田見秀、馬元利、蘇觀生和易金祿的第七軍一萬餘人還有馬元利的兩萬多人,當然,朱聿鐭決然不會“放”了那個神機妙算的蔣小魚離開邵陽,往貴陽而去。
朱聿鐭率軍離開邵陽的那一天,邵陽的店鋪都開門營業了,百姓們彷彿都知道了朱聿鐭要走的消息,沿街所有店鋪的門前都擺放着香案,門頭上貼着用黃紙寫的一個“明”字,或寫着“明人”二字,而跪在道路兩旁迎接的老百姓的帽子上也大部分貼着一個“明”字。
朱聿鐭抵達貴陽,先期入城的易金祿和駐守貴陽的高一功、堵胤錫、李過、劉芳亮、文岑綱及當地士紳都出城迎接。抵達行轅不久,朱聿鐭顧不得休息,就把高一功、堵胤錫和諸將召來彙報軍情。 “孫可望的麾下還有多少人馬?”
高一功道:“孫可望對外號稱有十萬人,但是我和仲緘幫他合計過,能有他說的這個數的一半就不錯。”
朱聿鐭問道:“宇寧和吳三桂那王八蛋較量得怎麼樣了?”
李過微微一笑:“旗鼓相當。”
李過雖然是微微一笑,但是在場的人都看得出,笑得很輕蔑。
馬元利笑道:“一隻虎還是一隻虎,一點沒改。”
在場闖軍的舊部都知道馬元利所說的“一點沒改”是什麼意思,就是說他幸災樂禍,不能團結人的性格一點沒改。
朱聿鐭不想李過和馬元利爭執起來,問李過道:“既然是旗鼓相當,孫可望的人馬又還不到五萬人,你們爲什麼不去祝宇寧一臂之力,早一點,快一點,徹底的滅了吳三桂?”
高一功看了看馬元利,笑道:“陛下,吳三桂與我們是有深仇大恨的,我們只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碎屍萬段纔好……是,哎,怎麼說呢?宇寧也是一代名將,他都和吳三桂交上手了,我們再去,宇寧的面子上掛不住。”
朱聿鐭雙眉微皺,道:“都什麼時候?你們還在這裏鬧什麼門戶之見,現在咱們要做的就是咱們大家齊心協力,一舉消滅吳三桂,給我們大明出一口惡氣!補之——”
李過拱手道:“微臣在。”
朱聿鐭道:“我留你一個軍在貴陽,你能頂住孫可望嗎?”
李過立刻明白朱聿鐭的意思,道:“陛下,如果要打吳三桂怎麼能少了我一隻虎?”
朱聿鐭想了想問衆人道:“一隻虎不想留在下守貴陽,那你們誰來守?”
全場鴉雀無聲。
“陛下,還是微臣來吧。”
衆人看去,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馬元利。
其實朱聿鐭想的也是馬元利,但是有些話他不能直接出口,既然馬元利自己提出來,他原本想順水推舟,話到嘴邊又變了:“老馬,我不想看到你們自己人之間相互搏殺。”
馬元利笑了笑道:“陛下放心,只要我在,孫可望他不敢攻打貴陽。”
“既然這樣,那貴陽我就託付你了。”
馬元利拱手道:“陛下放心,人在城在!”
朱聿鐭道:“既然老馬願意放手貴陽,那三天後全軍開拔,與宇寧的大軍會合,與吳三桂一決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