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軍事會議已經在高一功的中軍大帳中召開了很長時間了。
朱聿鐭聽了馬元利的憂慮之後道:“馬將軍,從這一次攻打開封,雖然我軍沒有破城,但是從這一回的戰鬥上看得出,建虜的戰力已經大不如前了。如果讓漢舉、補之、小鼐子他們來打,應該沒有問題。明遠——”朱聿鐭看向劉芳亮道:“明遠,我不是說你不行,而是你和重禧的人馬新兵多,沒有打過硬仗,所以戰力比他們稍稍差點。”
劉芳亮笑道:“陛下,微臣沒那麼小氣,不行就是不行,不過下一回攻打開封的時候,微臣願意打頭陣。”
“成。”朱聿鐭又接着道:“咱們只要能把拿下開封,咱們就能逼得鰲拜過來。”
田見秀問道:“陛下,如果我軍正在攻打開封的時候,正咬着勁的,這個時候鰲拜回來,那也不好對付啊。”
朱聿鐭道:“所以,我讓宇寧開到汝州,如果鰲拜真的在這個時候來了,那就以宇寧的人馬爲主力,一功這邊再出點人馬,打鰲拜的援,問題應該不大。所以,咱現在要做的,就是要將開封圍死,如果還能拿下洛陽是最好,拿不下來,也要打得耿繼茂這狗雜碎不敢出城。”
“那正好,這一回就吃了兩萬從洛陽城裏出來的建虜。”一直接不上話的張煌言終於開口了。
朱聿鐭笑道:“那是當然,怎麼的也不能讓他們回去。”
經過昨天的血戰,清軍和被清軍強迫着上城協助守城的百姓雖然傷亡慘重,但是因爲殺退了明軍的一次猛攻,保住了城牆,增加了清軍守城的勇氣和信心。
但是接下來,明軍不再攻城,而是開始圍着開封架設大炮。
明軍中有兩種大炮,一種是改良過的大炮。
這種大炮的重量比老式大炮要輕便許多,這種大炮就算連續開上各十餘炮,也不會讓炮架散架,但是數量不多。
那種老式大炮太重,有的甚至只開個三五炮,不說炮管發燙,它本身的重量,加上後坐力,就足以讓炮架稀爛。
在明軍中這種大炮很多,攻打開封城決然不是打個三五炮就能解決問題的,所以必須給這些老式的大炮修建石墩炮架。
這些石墩大炮都架在土丘上邊,連土丘加炮臺,高過城牆很多。城上清軍見了,感到威脅很大,趕快也在城上架起高三丈的炮臺,用大木料架成,比明軍的炮臺又高出很多。
清軍還不知道能利用拋物線的原理向目標瞄準射擊,以摧毀目標,但是明軍在朱聿鐭的指點下,已經開始學着計算拋物線來打炮了。
在科學技術上,起碼在炮戰這一點上,明軍是明顯領先與清軍的。
明軍在高處架起炮臺,城中的清軍就一定會加高城牆,來壓制明軍的炮臺。
但是,清軍哪裏想得到,明軍的新式大炮機動性能頗高,又懂得拋物線的原理,往往他們的耗費了無數人力物力修建的加高城牆剛剛完工,明軍的火炮就是一頓猛轟。
俗話說新牆如豆腐,哪裏經得住火炮的轟擊,瞬息之間所有的新牆都成了一堆殘磚斷瓦。
李定國當然知道朱聿鐭命令自己駐軍汝州的原因是什麼,就是盯住洛陽,盯住從洛陽出來的一兵一卒。
徐得功是不願意來救援開封的,因爲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和朱聿鐭交手了,他對自己這支臨時拼湊起來的隊伍的戰鬥力沒有任何信心,並且自己的前後左右都沒有友軍協同,貿然出城的結果極有可能全軍覆沒。
用現在的話來說,那不就是送人頭嗎?
但是,耿繼茂是徐得功的頂頭上司,他哪敢違抗將令?只得抱着必死的決心,快速往新裏城出擊。
一切正如徐得功所料,就在朱聿鐭預料到徐得功要抵達新裏城的時候,李定國麾下由其心腹將領高文貴率領,由其精銳人馬天威營改編成的的第十一軍,從預先埋伏的樹林中衝殺了出來。
當清軍看見明軍的騎兵從樹林中衝出的時候,登時驚慌大亂,許多將士都想逃跑。
幸而徐得功是一員老將,還算沉着,獨自立馬在一個叫做魏家莊的村落外,竭力使清軍不要不戰而潰。他對麾下的將領們高聲喊道:“今日在此決戰,諸將有膽敢後退者立即斬首!”
就在這時,徐得功看見一個千總正在策馬往西南逃走,他立刻派自己的戈什哈將人追了回來,並且立刻斬首。
頓時起到了殺雞儆猴的效果,許多人都不敢再逃。
聽見集結的號角,大批的人馬也都回來了。當然,混亂之中還是有少數人逃走。
徐得功集結了人馬之後,在魏家莊外匆匆布成陣勢,準備迎戰。
這時,高文貴率領人馬衝了過來,步兵布成了一字長蛇陣,步步進逼,在大旗後面還跟着許多騎兵,顯然這些騎兵是等着接戰以後用來猛衝清軍的。
徐得功看了高文貴的陣勢,心中清楚得很,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條路,那就是趕快迎敵,不可猶豫,萬一軍心動搖,將成不可收拾之勢。
他將右手輕輕一擡,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道:“擂鼓!殺賊!”
總兵親自壓陣,兩軍陣前戰鼓齊鳴,喊殺震天。
場面雖然宏大,但是徐得功麾下的幾名副將和參將都不肯輕易出戰,都想等着別人懂了,自己再動。
尤其是一名參將,他的麾下有三千精銳的騎兵,本來應該向明軍猛衝過去,但是他卻只是擂鼓吶喊,就是不衝,甚至暗中下令,讓騎兵列成圓陣——騎兵怎麼能列成圓陣?這樣極容易發生自相踐踏的慘劇——將自己抱在中間,這樣一可以保護自己的安全,二可以避免自己的人馬被明軍衝散。其他的將領們也都如法炮製,按兵不動。
徐得功見明軍猶如貓抓住了老鼠一般,並不急於喫掉嘴邊的獵物,而是從容不迫的向魏家莊步步逼近。而他麾下的人馬都不肯出戰,心中又急又怒,但他不敢再斬將立威了。
如果再斬一將,哪怕是在殺一個士兵,立刻就會激起兵變,軍心瓦解,不用明軍來攻,自己死無葬身之地將會立刻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