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兮顏想要按照約定到達那義莊,也是廢了些功夫,從清源山那兒饒了一段路,這纔到了義莊。
這個義莊如今大概是因爲瘟疫肆虐,導致沒有人看守。
偌大的義莊裏,掛滿了白幡,一陣陰風吹過,冷入骨髓。
義莊的大堂裏擺放着許多的棺木,整整齊齊的。
顧兮顏轉了一圈,也沒看到燕北寒說的那個白色棺木。
她眉頭微蹙着,難道是時間算錯了?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外頭傳來了響動,顧兮顏一愣,直接身形一閃,躲到了房樑上。
下一秒,就只見到一大隊人馬從外頭走進了義莊的院子。
這羣人雖然是一起進來的,不過從他們的着裝還有站位來看,應該是兩隊人馬。
而其中一隊人馬擡着白色的棺木十分的顯眼,在整個祁陽,都沒有白色的棺木!
他們一來,頓時讓原本冷冷清清,陰陰沉沉的義莊熱鬧了幾分。
只見其中一名身着官服,看起來品階不低的中年男子,正衝着燕林很是討好的作揖:
“燕侍衛,你看,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大家都趕了這麼久的路了,怕是都累了,不如先在這兒歇息片刻?”
燕林冷哼一聲,直接瞥了那官員一眼,帶着一股倨傲和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與平日裏顧兮顏所認識的燕林,完全不一樣。
“先把主子的棺木擡入殿內,歇息片刻我們再出發。”
聽到燕林的吩咐,那官員長長的鬆了口氣,還想再說什麼時,燕林卻直接道:“不必想着拖延時間,我們歇息一刻鐘後,馬上啓程!這個祁陽,我們是再也不想多待!”
語必,燕林直接讓人將那白色棺木給擡進了大殿裏頭,隨即,將大殿門一關,留下了在原地着急上火的那羣官員來。
“誒誒,燕侍衛……”
那官員見燕林根本不理會他,有些垂頭喪氣的在原地直跺腳。
邊上的一名侍衛連忙上前,有些擔憂的問道:“大人,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啊?”
“怎麼辦怎麼辦?你問我我問誰?在他們離開祁陽之前沒能把人攔下,就等着都掉腦袋吧!”
那官員有些忿忿的咒罵着那個給棺材裏躺着的那位爺下毒的人!
這北燕與祁陽雖時不時的邊境有所摩擦,但是這麼十幾年來,一直也還算是太平,大家都像是心照不宣一樣,從來沒有大肆的開戰過。
但如今,北燕的皇子中毒,死在了他們祁陽,偏他們還找不到下毒之人!這可是天大的事情啊!
若是不能夠找到真兇,這北燕皇子之死,但凡北燕還有血性,那絕對不可能忍下這口氣來!
這麼多年的和平,眼看着就要破滅!
不管這位官員在想什麼對策,此時,燕林都已經讓人將棺木放進了主殿。
燕林四下掃了一眼,沒有發現要找的人,眼裏閃過了一絲急迫,直接對着殿裏的那些人吩咐道:
“你們趕緊出去看着那羣祁陽的人,別讓他們耍什麼花招,主子如今遭遇不測,咱們怎麼也得讓主子魂歸故里纔是!”
見到人都離開,燕林這才鬆了口氣,這些人裏頭,誰知道到底有沒有那些人的奸細!
若是被他們知道主子還未死,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再下什麼毒手?
將大殿的門給關了起來,燕林這才衝着空空如也的大殿低聲喊道:
“顧姑娘!顧姑娘!你快出來啊!”
自家主子雖然還沒死,不過身中劇毒,離死也不遠了!
若是顧兮顏沒有應約而來,那他們家主子怕是真的要……沒了!
喊了幾聲,燕林見沒人應答,急的眼眶都佈滿了血絲。
就在他再喊出聲的時候,顧兮顏已經從房樑上一躍而下,淡淡的道:“別喊了,和哭喪一樣。”
見到顧兮顏來了,燕林松了口氣,連忙將那白色棺木給打開,對着顧兮顏道:
“顧姑娘,求你快些救救我家主子吧!我家主子快要不行了!”
顧兮顏斜睨了一眼躺在白色棺木之中,穿着紅色華服,面色蒼白,雙目緊閉的燕北寒,挑了挑眉。
這人讓自己十天後來這義莊,倒也是真的夠大膽的!
就不怕自己爽約或者有事情被絆到了,不來?
只是……
“你們主子到底是什麼人?”
顧兮顏沒有馬上出手相救,只是擡頭看向了燕林,開口問道。
她剛剛聽到了那官員與燕林之間的對話,有些警惕了起來。
那官員說,燕北寒不僅僅是北燕的人,還是北燕的皇子!
若是他死了,那兩國之間必定交戰!
可如今,燕北寒明明還未死,卻要假死來求自己施以援手。
若顧兮顏猜測不錯……
這個燕北寒是想要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啊!
人沒死,卻裝死,再以此作爲藉口開戰。
且!
燕北寒在十天前就已經算出了一切,甚至提前找到自己,並特意的救了自己一次,以此作爲交換,讓自己十天後救他一命!
這般佈局緊密,算無遺漏,與從前那般風.流不羈的紈絝模樣,實在是差距太大!
如此運籌帷幄,心計深沉的燕北寒,實在讓人有些不寒而慄。
燕林見顧兮顏沒有第一時間出手,反而問起了主子的身份問題,心中一跳。
他們是北燕的人,顧兮顏是祁陽的人,她怎麼可能會救敵國之人?
可很快,燕林就想到在主子昏迷前對他的交代,便連忙一字不落的開口道:
“我家主子說,你孃的身份,他已經查到,可以作爲交換,還有,顧姑娘肯定不會是有恩不報之人。”
顧兮顏的眸色一深,帶着幾分凌厲的落在了燕林的身上。
這一眼,讓燕林以爲自己面對的好像是自家主子一般!
冷!
狠!
煞!
渾身就像是被萬年寒冰包裹着一般,讓人心頭劇顫,只想匍匐於對方身前!
與此同時,外頭響起了一道聲音:“燕侍衛!鎮北侯世子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