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門,就看到荷花正在外頭有些着急的道:“顏顏,不好了,出大事兒了!”
“嗯?”
顧兮顏有些疑惑的看向了荷花,這流民被綁了,糧食也已經搶救了一半回來,還能有什麼大事兒?
“官差來了!”
這官差可不是來遊山玩水的,更不是來解救村民於危難的,而是帶來了一個噩耗!
“抓壯丁?”
朝廷下令,每家每戶若有年滿十五歲以上的男子,一戶必須出一人。
若家中沒有年滿十五歲以上的男子,那也得出錢墊上。
總而言之,有人出人,沒人出錢!
此時瘟疫還不知控制住了沒,又多了這樣一個噩耗,豈不是在將百姓往死裏逼?
“是不是可以用錢來代替?”
顧兮顏記得好像是可以用錢來代替的,相當於是用錢買一條命。
荷花嘆息了一聲,搖頭道:“可以是可以,只是剛剛里正問過了,今年若是不願去應招,那一個人得要二十兩銀子呢!往年最多也就只要十兩銀子就行了,如今……”
荷花說到這兒也是感慨連連。
這前線怕是真的喫緊缺人得狠了,否則今年也不會刻意提了一半的錢來,也是故意逼迫百姓出人吧?
顧兮顏也忍不住的心裏多了幾分凝重。
這二十兩銀子她自然是能拿得出來的,可是,村子裏的村民們,大部分都過得不富裕,這二十兩就算能拿出來,怕是也得傷筋動骨。
再加上,糧食被燒了一大半,即便到時候還能分回來一些,那也決計是熬不到明年收成的時候了。
這樣一來……即便是出了銀子,那也一樣是個死啊。
顧兮顏嘆息一聲,這再是如何,受苦的都是這底層的小老百姓了。
“你們家呢?決定了沒?”
顧兮顏想起荷花家若是說年富力壯的話,那也就只有秦山根一人了。
遲疑了一下,顧兮顏又道:“若是你們缺錢,我可以先給你墊上。”
荷花苦笑了一下,道:“我家你就別擔心了,銀子我有呢,不過……我不想給。”
顧兮顏點點頭道:“不想給就不給吧。”
“你不會覺得我不孝嗎?畢竟……那是我親爹,若是我不給的話,他可能就會被抓走,十有八.九也是回不來了的。”
荷花有些訝異的看着顧兮顏,若是其他人聽到她這麼說,怕是怎麼的都要勸上一勸,或者直接就罵她不孝順。
說辭荷花都能倒背如流:到底是你的親生父親,再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你也應該讓着一些。
世上無不是的父母,你怎麼着也不能看着你爹去死吧?
……
但,顧兮顏卻沒有勸自己,甚至沒有用任何異樣的眼光看自己,這讓荷花的心裏有些震動。
顧兮顏望向荷花,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道:“不喜歡做的事情,就不要勉強自己去做,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沒必要將別人的想法強加在自己的身上。”
每個人都該爲自己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的,那秦山根從前對荷花三姐妹可不算好,非打即罵。
哪怕荷花沒有說,可是顧兮顏也經常看到荷花身上的傷,只是荷花不想自己插手,顧兮顏也只能忍下。
剛剛那麼一提,也是想着荷花如此隱忍,大概也還是念着那秦山根是她爹的份上,所以也想着幫幫荷花,讓她別那麼的辛苦。
畢竟,她可最討厭那種傻白甜,被欺負了也不吭聲,一味地付出。
村裏的人因爲被官差帶來的噩耗給嚇得六神無主,倒也忘記了將祠堂裏關着的流民上報了。
顧兮顏心裏終覺得不安心,這好端端的瘟疫還未結束,怎的又開始抓壯丁了?
心裏琢磨着怕是出現了什麼變故,正好外頭的流民已經被制服,顧兮顏想要去鎮上看看,打聽打聽消息。
這人還沒到鎮上,就在半道上碰到了一行官差。
顧兮顏估摸着大概就是這些人來通報的消息吧?
本是打算躲着這些官差的,畢竟外頭太亂,怕被誤會,可是那官差裏頭,卻有一人似有所覺,轉過了身來。
其餘人見那人轉身,也都防備的拔刀停下腳步,順着那人的目光望去。
卻見那人突的笑了一下,伸手按回了身邊拔刀的同僚,笑着朝着顧兮顏走了過來。
“喲,這可巧了不是?竟在這兒遇見顧老闆了,實在是緣分啊。”
顧兮顏也沒想到竟然在這兒遇到了鬼爺!
說起這鬼爺,顧兮顏對他的印象還是很深的。
雖說這位鬼爺仗着職位之便,貪了不少錢,但對於想打探消息的顧兮顏來說,貪財纔好啊,她有錢,正愁沒地方問呢!
顧兮顏也不廢話,直接與鬼爺打了個招呼,隨即塞了一些銀子給鬼爺,這纔開口問了鬼爺關於那瘟疫的事兒。
鬼爺掂了掂荷包,估摸着能有個二三兩銀子,甚是滿意,暗道這位姑娘還真是個大方的主兒呢!
聽到顧兮顏問起,他也沒有什麼隱瞞,直接笑着道:
“顧老闆別擔心,現在瘟疫已經被完全控制住了,鎮上也安全了,您的鋪子若是想重新開業,也隨時都可以的呢。”
這就控制住了?
這前些日子還有不少的流民涌來,怎就突然沒事了?
難道是大夫找到了治療那瘟疫的法子了?
這麼想着,也就這麼問了。
那鬼爺聽到顧兮顏的問題,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語重心長的道:
“有些事兒,不該是你知道的,可別多問,問了……那可能是掉腦袋的事兒。”
顧兮顏愣了愣,雖然鬼爺沒有明說,不過她卻突然的想到了什麼。
紅丫頭他們家的那條巷子所發生的事,還有流民裏那個乾瘦男人說他家中的老弱婦孺全部被殺了的話,心頭一震。
心中不免多了幾分懷疑。
難道是……
有人爲了阻止瘟疫氾濫,乾脆的將所有,可能被感染的人以及已經感染的人統統都給殺了?
那麼多人命啊!
那些人竟真的狠得下心?
人命當做草芥,說殺便殺,實在可惡。
原先,顧兮顏對這祁陽並無多少歸屬感,左右不過是原主生在這兒,長在這兒的地方。
可此次,若祁陽朝廷真爲了阻止瘟疫蔓延而直接動手殺人的話,那顧兮顏對祁陽可就半絲好感再無了。
鬼爺不知道顧兮顏此時在想什麼,以爲自己剛剛的語氣重了,看在銀子的面子上,便是又提點了一二:
“如今兩國交戰,也不一定太平,我聽說那北燕的軍隊已經打到了鄰城了,要不朝廷怎麼會這麼火急火燎的招兵呢?你若是開業,也最好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