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兮顏微微愣了一下,總覺得沈天白和從前有些不太一樣了,但又說不上來哪裏不一樣。
“沈先生,你這是……”
屈院長正要離開,不過在看到沈天白來了,還是給了幾分面子解釋道:“老夫這兒有要事在身,沈先生若是不急,等我回來再說?”
沈天白看了看顧兮顏,又看了看屈院長,躬身施了一禮道:“無妨。”
屈院長點點頭,這才大步而去。
這屈院長一走,這個小院子倒是隻剩下了顧兮顏與那沈天白。
沈天白的目光溫柔的落在顧兮顏的身上,微微一笑,請顧兮顏坐下。
二人坐定後,沈天白又吩咐了疾風送來了一副茶具,就當着顧兮顏的面兒,開始烹茶煮茶。
他的氣質溫潤,這一套煮茶斟茶的動作做得行雲流水,就好似一副畫卷一般的養眼。
瑩白的手指端着茶杯,遞到了顧兮顏的跟前,輕聲道:
“顧姑娘嚐嚐。”
顧兮顏倒也沒有客氣,接過茶,微微的聞了一下後,這才一點點的喝了下去。
“嗯,茶香濃醇,先苦後甘,是好茶。”
顧兮顏點點頭,隨意的誇了一句,不過更多的卻是將思緒放在了離開的屈院長身上。
也不知……屈院長能不能將荷花帶回來。
不過,青山書院的地位特殊,這屈院長的身份也特殊,即便如何,那縣令應該也是會給一些薄面的吧?
“顧姑娘有心事?”
沈天白那雙眼裏好似能看透一切,見顧兮顏一直有些心神不寧,不由得開口問了一句。
顧兮顏這纔將目光落在了沈天白的身上,沒有回答。
她覺得自己與沈天白之間的交情,似乎還未到談心的程度。
且,沈天白也一向有分寸,今天突然問起,總覺得……有些蹊蹺。
沈天白見顧兮顏不回答,也不生氣,只是捏着茶杯,緩緩的轉着,半晌才道:
“我查過顧姑娘的出身,正正經經的祁陽人,爲什麼顧姑娘要幫北燕對付我們祁陽?”
沈天白的話,讓顧兮顏握着茶杯的手一緊,猛地擡頭望向了沈天白,眼裏帶着幾絲訝異。
沈天白據她所知,不過就是個普通的教書先生,怎麼會突然說起這事兒?
難道,他的身份根本不止眼前所看到的?
也對!
當初第一次見沈天白的時候,沈天白正被一羣黑衣人追殺,若不是她出現,怕是他在那個時候就死了。
當時她也沒細想,如今想想看,一個普通的教書先生,怎麼可能會引來這麼多的殺手刺殺?
顧兮顏的眸色漸深,眼裏閃過了一絲幽森,半晌纔開口問道:
“你是誰?”
沒有否認什麼,卻也沒承認什麼,但沈天白卻已經是確認了顧兮顏就是那天救了燕北寒的人。
他與沈天白的爭鋒,勢均力敵,當時的情況,若是沒有顧兮顏相救,如今的局面勝負難料。
但顧兮顏救了燕北寒,導致他們還是丟失了一城。
哪怕他將利弊分析給了聖上,可輸了便是輸了,他心裏是明白的。
沈天白得到的北燕皇帝身體不行的消息不假,只是對聖上說北燕皇帝一旦出事,北燕朝堂必會大亂一事,卻也未必。
即便朝局更迭,燕北寒的那些兄弟也未必能奈他如何。
所以,這一次的機會確實是相當難得的,可就被眼前的這個女子給毀了。
說不生氣是不可能的,可更多的,卻是不解。
“在下是鎮北侯世子,姑娘在義莊時,應該與我碰過一次面。”
沈天白的自爆身份讓顧兮顏有些訝異!
且更驚愕是,前些天一直與燕北寒對壘的人,竟是眼前這個看起來沒有任何攻擊性的文弱書生?
不得不說,顧兮顏是真沒想到。
而且,如果真如沈天白所言,那自己還真的是三番兩次的壞了他的好事啊……
這如今突然來對她說這些,難道……
顧兮顏不由得警戒防備了起來,眸子往沈天白的身後望去,可並未發現什麼可疑人。
“無論你信不信,我並非故意與你爲敵,救燕北寒,也有理由。”
顧兮顏暫時還不想與沈天白爲敵,確切的說,不想與祁陽國爲敵。
該有的解釋,顧兮顏還是得給,無論對方信不信。
雖然祁陽的朝廷腐敗,但她身邊的這些人卻大多還是質樸的。
再沒有到山窮水盡的時候,顧兮顏並不想離開這兒。
沈天白認真的看着眼前的顧兮顏,似乎不想放過一絲一毫她可能會露出的蛛絲馬跡一般。
但很顯然,眼前的這名的雙眸清冷而坦然,讓人無法不相信她說的那些話來。
沉默良久,沈天白莞兒一笑,那笑容如沐春風,讓人沒來由的就覺得放鬆。
“既是如此,我信你。”
顧兮顏本還想再多解釋幾句,卻沒想到沈天白就這樣相信了,一時間有些錯愕的問道:
“你信我?”
“嗯,何況,若是在下說不信姑娘,顧姑娘是不是會直接對在下滅口?”
眼前的這個姑娘雖然面容清冷,似是不好招惹的樣子,可無疑,她卻也是單純的,基本上想什麼都寫在了臉上,並不難猜。
顧兮顏有些尷尬的測開了眼,悶悶的道:“不會滅口。”
頓了頓,顧兮顏看了看沈天白,很認真的辯解:“頂多綁回去,囚禁。”
沈天白聽得顧兮顏的話,微微一愣,終究沒有忍住的笑了出來。
那清朗的笑聲讓顧兮顏皺了皺眉,實在是不太明白爲什麼有些人就這麼愛笑?
就在這個時候,屈院長終於帶着荷花回來了。
荷花一進門就看到顧兮顏就在那兒,緊繃着的神經當即就鬆了下來,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流,委屈的直接撲向了顧兮顏。
“嗚嗚嗚!顏顏!你終於回來了!那些個王八蛋,黑心肝……”
顧兮顏被荷花抱了個滿懷,微微愣了一下,就有些無奈的聽着荷花在那兒喋喋不休的罵着人。
那髒話都不帶重複的,中氣十足,一聽便知,怕是沒有喫什麼苦頭,心裏也算是放下心來。
屈院長在一旁看着荷花那罵人的兇悍勁兒,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這纔對着顧兮顏問道:
“對了,你是與那花間醉的掌櫃有恩怨嗎?”
“花間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