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兮顏將齊老爺子他們領過去的時候,齊二郎有些震驚的感嘆道:
“這宅子也太好了吧?我們……我們真的以後都住在這兒了?”
阮氏也一臉驚歎的看着這宅子,沒有敢吭聲。
這是一套二進的院子,原先的主人倒也有幾分雅緻,佈置的很不錯。
齊三郎來看房的時候,一眼就喜歡上了,直接就定了下來。
只是貴了一點兒,足足要了一百一十兩銀子。
還好齊三郎自己身上還有一些,否則就那麼十兩銀子若是還問顧兮顏要,未免有些不好意思。
齊老爺子看到這宅子,也是很滿意的,不管怎麼樣,日子能越過越好,總是好事。
顧兮顏將人送到這兒後,也不多待,安慰了齊老爺兩聲,又提醒他們還是要多多主意那齊大郎一些後,這才告辭離去。
她能夠做的,也就這麼多了,畢竟顧兮顏也不可能一天到晚的陪在他們身邊。
雖然顧兮顏內心覺得齊大郎仍然會是個隱患,但齊家人不忍心的話,她也沒有辦法。
與此同時,顧明冷着臉回到了家中,一進門,就看到顧大與顧二兩人正擡着一個用草蓆卷着的人形物體,愣了愣:“這是……”
“你爺沒了,得給他埋了。”
顧二有些嫌棄的皺了皺眉頭,隨口說着,好像這草蓆裏頭卷着的不是他父親一般。
顧明聞言,倒也並沒有露出什麼傷心的情緒,只是道:
“爹,你這門面總得做足啊,咱們家買一副棺材的錢都沒有了?”
“這,這買棺材多浪費啊!草蓆一卷就是了,哪裏那麼麻煩?”
顧二心疼銀子,就算是普通的棺木,那也得要好幾百文錢呢!
有這錢,不如拿去多買兩塊肉來得實在。
顧大在一旁也深覺有理,直接對着顧明揮了揮手道:“好了好了,這事兒我們處理就是了。”
顧明嘆息了一聲,還是開口道:
“爹,大伯,我這剛剛考中秀才,這若是被別人知道我爺爺過世連口棺材都沒有,宴席也不擺,我這名聲還要不要了?”
若是有人舉報他不孝,那可是太影響他將來的仕途了啊!
顧二被提醒後,倒也覺得有理,便停了下來。
陳麗香連忙上前,對着顧二他們道:“行了行了,大不了就買一副棺材就是了,爲了兒子,浪費就浪費點。”
顧二自然是點點頭,答應了下來,但顧大卻是眼睛一閃,趁機道:
“吶,是你們要買棺材的,可與我無關,別指望我出一文錢。”
顧二咬牙切齒的瞪了顧大一眼,知道顧明的名聲對他而言並不重要,便只能點點頭,哼了哼道:“知道了知道了!這銀子我們二房出了便是。”
顧大見狀,也不再搬屍體了,直接就將屍體放下,揹着手就出了門。
自從他手裏有錢以後,就喜歡出去玩,最近剛剛與一個小.寡.婦搭上了,還在興頭上。
顧明想到了那齊大郎家的事兒,便對陳麗香道:“對了,娘,你剛給我定的那門婚事,趕緊退了吧。”
“啊?爲什麼啊?”
陳麗香有些奇怪,原本顧明不都已經答應了嗎?怎麼又改變了主意?
顧明聳了聳肩,將剛剛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陳麗香後,這才道:
“他們若不是齊家的人,那便是野種,原先家裏還有個讀書人,也算是門當戶對,如今,那也是萬萬配不上的了,再加上,那揚雲食府的錢他們齊家大房如今怕是一點兒也沾染不上,娶她,扶貧嗎?”
陳麗香聽到這,很是認可的點點頭,一臉義憤填膺的道:“你說的對!娘明白怎麼做了!只是那個死丫頭如今過得太痛快了!哎,咱們以後是半點兒也得不到了。”
陳麗香雖然對顧兮顏的產業很是眼饞,但也知道有命惦記沒命花的道理。
自從顧家老兩口癱瘓在牀後,陳麗香他們其實都有了一絲猜測,這事兒怕是與顧兮顏逃不脫關係。
她對那老兩口都敢這麼狠,若是他們再做什麼事情惹着了她,怕下場也不會好過到哪裏。
不過也還好,現在的日子也不是過不下去,老兩口留下的銀子到底還是有一些的。
顧明抿了抿脣,眼裏閃過了一絲陰冷,片刻後才喃喃道:.七
“他們不過就是一介商人罷了!再有錢又能如何?娘,你等着我將來當了官,拿捏他們還不是輕而易舉?現在,且讓他們囂張些日子!”
“是是是,你說的是!我兒子最是本事的了!”
陳麗香笑的合不攏嘴,對自家的兒子也很是看好的!
她就等着自家兒子將來考上狀元,做了大官,給她掙個誥命夫人噹噹!
與此同時,一牆之隔的屋內,顧老太此時此刻正口眼歪斜的躺在裏屋的牀板上,目光呆滯又絕望。
她的牀板上就鋪着一層稻草,上頭滿是糞便尿液,因爲天氣冷,這些尿液順着那稻草凍得全身僵硬。
他們原來的鋪蓋早已經被顧大和顧二他們拿走了!就連身上蓋着的那個破棉絮,都已經硬邦邦的了。
因爲顧大與顧二沒有一個人替他們倆翻過身,二人的身上都已經長滿了褥瘡!
顧老爺子就是因爲這些褥瘡潰爛後,高燒不退而亡的。
此時,顧老太感覺到自己身上的高熱,再聽着外頭幾個人的話,眼裏滿是絕望之色。
她沒有想到,自己一心一意疼着寵着長大的孩子,竟然,沒有一個有良心的!
甚至,若不是爲了顧明的名聲,他們連一副棺材都不想給老頭子!
這些日子躺在牀上後,不能動也不能說話,每天顧大就隨便的拿點兒米湯給他們喝,能活這麼長時間,也算是他們命硬了。
只是老頭子終究是撐不過去,沒了。
沒了也好啊,省的受罪。
顧老太后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