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知矜 >044:朝廷欽犯
    數十萬人對一萬人,大夏本該穩操勝券,可昨夜前來的夏軍卻只有寥寥幾千人。

    只因他們都是蕭齊手下的兵。

    而剩下的夏軍,早就連夜撤了回去。

    東邊傳來戰況,永綏攻勢猛烈,再不回防,大夏便該覆滅了。

    他們這時才反應過來,好一招聲東擊西!

    這一仗,大夏敗得徹底。

    戰敗的蕭齊到底還是帶着自己的殘兵敗將跑了,即便他有心中一萬個不服。

    這一仗,永綏也損失慘重,若不然必然不會放蕭齊離開。

    不止是他們,就連村子裏的村民也來了,他們先前本就是英勇無畏的將士,得知戰況,連夜便帶着傢伙趕來了。

    陳儻和大牛也來了,不過他們二人沒能允許上戰場殺敵。

    但二人能長見識便知足了。

    這一晚,他們二人都成長了太多。

    雞叫便是天明。

    衆人懸着的一顆心也終於落了下來。

    可遲玉卿還沒來得及放寬心去好好歇息一番,自家師父便被平南王拿下了。

    還說什麼“朝廷欽犯,其罪當誅!”

    雖然和胡神醫相處的時間不長,但遲玉卿知道胡神醫的爲人,這個理由,未免太荒唐了。

    她知道平南王權勢大,但她也是胡神醫的弟子,她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毅然去找了平南王理論。

    “王爺,不知我師父犯了何罪,竟揹負起如此大的污名!”她仰着疲憊的小臉,眼中寫滿了不屈。

    平南王臉上是化不開的怒容,一雙虎眸瞪着她,絲毫不留情面。

    “好大膽子!你的意思是本王污衊他不成?”

    “民女不敢!但民女以爲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我師父他老人家一生懸壺濟世,無論走到哪裏人們都以神醫相稱,這樣的人又豈會是王爺口中的罪大惡極之人?”

    遲玉卿只相信自己體會到的,若胡神醫品性難斷,她又何至於死皮賴臉都要往上貼?

    她既喚他一聲師父,便不會對他老人家的死活不管不顧。

    可她的辯解非但沒有讓平南王怒氣消散,反而更加氣惱了。

    “呵!誤會!小丫頭,本王既然抓了他,便從不會有什麼誤會之說!”

    “你若再胡攪蠻纏,便別怪本王不講情面了!”

    平南王放了狠話,眼裏也流露出了殺機。

    那冷冽的眼神,讓人忍不住脖子一涼。

    遲玉卿始終不肯低頭,還是老侯爺趕來,好說歹說纔將她拉走了。

    出了平南王營帳,便是老侯爺也忍不住拍胸脯。

    “小祖宗,你沒瞧見方纔那老東西的眼神嗎?”

    “他想殺你呀!唉!”

    平南王很慶幸,慶幸自己來得早。

    不然這固執的小丫頭定然得把命交待在那了。

    他可不是說笑的。

    也就是這兩日平南王反常罷了,若是在懷梁,這丫頭該死一萬次了!

    他是確定自己惹不起,可他是知道,平南王還沒膽殺他一個侯爺。

    但她就不一樣了。

    遲玉卿擡眼,滿是倔強和不屈。

    “可是他抓了我師父!”

    她此時委屈極了,她一點都不害怕,反倒是很自責。

    老侯爺頓時無語,他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複雜,最後嘆了一口氣。

    “我不知道你的師父竟是他……”

    他還說這小丫頭如此,應是得了高人指點,他們也毫不避諱,說是有個胡神醫懸壺濟世,他卻不知原來那胡神醫竟是他。

    他?遲玉卿心頭疑惑,看來他們都知道師父的往事。

    老侯爺正欲開口解釋,她卻突然跑了。

    老侯爺追也追不上。

    遲玉卿又大着膽子跑了回去,這次她沒有再惹怒平南王了。

    她只求平南王能讓她見師父一面,有些事她想自己親口問他。

    從別人嘴裏聽來的,她不信。

    所幸,平南王同意了。

    她見到了被關押起來的胡神醫。

    他被綁在狹小的屋子裏,她去的時候,他老人家正在淺寐。

    見狀,她鼻子一酸。

    她小心上前,動作緩慢的坐在了他身邊,生怕吵到他。

    可就算她動作再微小,胡神醫又怎會不知道是她來了呢。

    他睜開眼,瞧見小丫頭紅紅的眼睛,有些心疼,想拿自己的手絹給她擦擦淚,又突然想起自己的手被綁住了,動不了。

    他只好緩緩搖了搖頭,無奈道:“傻丫頭,都哭了一夜了,別哭了。”

    話雖如此,看着她眼角晶瑩的淚珠,他的內心還是很觸動。

    多久沒有人爲他哭了呢?他已經記不清了。

    遲玉卿聽話抹淚,卻也十分堅定道:

    “師父,不管怎麼樣,徒兒都相信您!”

    胡神醫沒有看她,只是微微笑了笑。

    良久,才緩緩出聲:“我這樣的人,又怎配做你的師父?”

    “你我從未行過師徒之禮,便算不得師徒,你走吧。”

    他說過,他們做不成師徒。

    這麼快,報應便來了。所幸,他沒有連累了她。

    遲玉卿沉了臉,她當然清楚胡神醫的意思,可她卻不是那沒良心之人。

    她什麼也沒說,只是沉下心來,鄭重的跪在了他跟前。

    “您教我本事,便是我的師父,儘管您不認也一樣!這欠下的拜師禮,徒兒今日便一併補上了!”

    說罷,她便虔誠的給胡神醫磕了頭,全了這拜師禮。

    她雖小,卻滿是真誠。

    胡神醫不能動,也阻止不了她,只能眼睜睜看着她犯傻了。

    “這天底下怎會有你這樣的傻丫頭……”他何德何能?他忍不住自問。

    但無疑,他的內心還有欣喜,這是他無法否認的。

    遲玉卿破涕而笑,笑得很天真。

    “證明師父運氣好啊,白撿一個傻徒弟。”

    胡神醫也笑了,從心而笑。

    她這一拜,他便拒絕不了了。

    知道她來的目的,不想在死前留下遺憾,胡神醫也沒有再隱瞞。

    胡神醫向她說起了往事,一件很久遠卻始終難以忘懷的往事。

    靖安之前乃是仁化王朝,也是沈氏江山的第三朝。

    那時,不僅有遲老將軍,武安侯這樣的大人物,在懷梁,還有個聲名遠播的御醫。

    太醫院首席名叫古嶽,穩坐太醫院第一把交椅的位置幾十年。

    按理說他這樣的人,早就應該是桃李滿園了。

    事實也是,太醫院就沒有人不想做他的弟子。

    但偏生他這人脾氣古怪,放出話來,此生只收一個學生,只要天賦最高的那個。

    後來,他還真挑出了一個弟子。

    弟子出師,繼任了他的位置,他便不知所蹤了。

    聽人說,是他厭倦了追名逐利的日子,想去雲遊四海,做個遊醫懸壺濟世。

    這樣的結果,本是再好不過的,可是之後發生了一件事,讓他不得不趕回懷梁。

    也正是因爲這件事,讓他淪爲了階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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