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多謝了!”從她手裏接過藥方後,他便再次道了謝。
她如此大度,傅淮宴自然也該恭敬對待。
兄妹二人一個看她的眼神滿是崇拜,另一個便是實打實的欣賞了。
遲玉卿只是笑了笑,算是接受了他的道謝。
“我送你出去吧。”傅淮宴難得開口道。
遲玉卿掃了一眼不遠處的高管家,便直接拒絕了他。
“無妨,你還是回去看看傅爺爺吧,高管家領我出去便是了。”
瞧見她在看自己,高管家也過來了。
老侯爺這會兒定還在生悶氣,她到底還是怕將人氣出個好歹來。
再者便是,她如今已然及笄,便不可像從前那般了,除了合作,她可不想和這廝扯上什麼關係。
瞧着她眼中的禮貌與疏離,傅淮宴不免有些失落,他竟不知,熱情與冷漠,究竟哪個纔是她的本性?
傅明依倒是想送她,不過她走得急,便回絕了她,跟着高管家慢慢消失在了兄妹二人的視線裏。
傅淮宴回神了,傅明依這小丫頭還癡癡的望着那邊。
“哥,你說卿卿姐姐要是個男兒該多好!”傅明依顯然還沒醒過來。
她言語中的惋惜之意,聽得傅淮宴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忍不住在她腦袋上輕輕敲了兩下。
“你想什麼呢,小丫頭!”
他也不禁納悶,怎麼如今連小姑娘也惦記起她了。
傅明依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
她就是假設,又不是說真就喜歡遲玉卿。當然她的確喜歡她的卿卿姐姐,不過那是朋友之間的喜歡。
傅淮宴要去老侯爺那兒,但在此之前,他看着傅明依很認真的詢問她:
“明依,你覺得三殿下是個怎樣的人?”
他突然這麼一問,傅明依微愣,有些不好開口。
“哥哥與三殿下交好,想必最是清楚三殿下的爲人,明依不明白,哥哥何故要問我?”
她再怎麼大膽,也不敢妄議一個皇子,即便眼前之人是她敬重的哥哥。
她是小心謹慎慣了,聽到這樣的回答,傅淮宴倒是不奇怪。
不過他不是母親,要聽的不是這樣的回答。
“你只需回答我,在你心中,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即可,這裏只有你我兄妹二人,我是你哥哥,自不會害你。”
他要明白這小丫頭真正所想。
他非要一個答案,傅明依也不好再回避,便也認真答了。
“在明依心中,三殿下自是極好的。”
撇開相貌不談,以三皇子的謙和,以及他過人的才智,在傅明依心中,都是高於另外兩個皇子的。
哥哥會和他做朋友,便也是印證了這一點。
若他只是一介庸才,便不至於讓她向來眼高於頂的哥哥以禮相待了。
傅明依是懷着對他的敬重來說這話的。
傅淮宴頓了頓,繼續追問道:“那若是讓你嫁作三皇子妃呢?你可還願意?”
傅淮宴雖然是以假設的語氣來說的,可傅明依不傻。
她也沒有多驚訝,她其實早就猜到了。
從那晚她莫名其妙拿了木箋開始,她便已經入局了。
之後,她又從母親嘴裏聽到了一些閒言碎語,再結合哥哥與祖父的反常,便能很好的佐證了。
她擡眸,同樣很認真的看着他。
“哥哥,我若說願意,你定然也會不信。的確,在明依心裏,三殿下和哥哥一樣,都是明依所敬重的人,除此之外,明依再別無他意。”
“不過,若是爲了傅家,明依是甘願的!”她看的是他,眼中只有真摯。
他們和三皇子本就是表親,她也一直都是三皇子當做是兄長的,至於男女之情,她從未想過。
她也知道三皇子喜歡的是人是和他一起長大的方家姐姐。
只是,她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誰讓她做了這傅家的三小姐?
就好比他們的長姐傅明珠,長姐樣樣都好,她是長女,不止受爹孃的寵愛,就連祖父也對她多加讚賞。
小時候的傅明依都只敢跟在長姐身後做她的小尾巴。
她曾經大家都喜歡長姐,那像長姐這般的女子,一定可以活得恣意瀟灑。
可惜,最後卻是,集萬千寵愛的長姐終究也要爲了家族的利益而活。
只不過,祖父還是失算了,因爲種種原因,長姐剛嫁過去,大姐夫便被外放了。
那時候,傅明依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
後來難得一次的姐妹相見,長姐也告訴了她很多道理。
她知道自己的命運或許會和長姐一般無二,其實從很早以前,她就已經做好了認命的準備了。
只不過,她從前也沒想過,後來會遇上一個遲玉卿。
所有人都告訴她要順從,她卻說跟隨自己的內心而活。
去爲了自己真正想要的去爭,去努力。
她說,她們的力量並不差。傅明依將這些話一字不落的都記在了心裏。
但,她即便是心中有萬千澎湃,最終也還是將這樣的心思放下了。
因爲,她還有在乎的人。
她知道,哥哥是這世上對她最好的人,她若是說出不願的話,哥哥定然會爲了她而去和祖父據理力爭。
哥哥還沒坐上世子之位,她便不能任性。若是惹得祖父心寒,她不會原諒自己。
所以,思來想去,她還是選擇了妥協。
她並非是爲了傅家而妥協,而是爲了處處維護着她的兄長。
她說的這些話,傅淮宴並不能認同。
正想訓斥她,天上卻毫無徵兆的下起了大雨。
“糟了!卿卿姐姐是騎馬來的!這可怎麼辦呀!”
雖說兩家相隔不遠,可那都是以馬車來丈量的,他們並未說兩三句話便落了大雨,路上又有行人擋路,她是回不去的。
“傻丫頭,我只是隨口一問,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出去看看,你快些回去。”她身子本就不好,這雨來得快,也來得大。
天上黑壓壓一片,瞧這架勢,似乎還有打雷的徵兆。
想到剛離開傅家的遲玉卿,傅淮宴心下也隨之一緊,囑咐了傅明依幾句話後,便朝着大門的方向出去了。
就算是爲了良心,他也得去走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