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的麻天狼和陳二皮,也是低着頭緊守着規矩,站在門外候着。
坐在老人旁邊的馬如龍則是瞪大了眼睛,瞧着王予面不改色的喝完了一壺茶。
“茶葉放的久了一些,味道已經不是很好。”
王予砸吧砸吧嘴道,對面的老人沒有任何意見,只是拿着書的手在輕微的顫抖。
彷彿一個把持不住,就會跳起來給王予的頭上,敲一個腦瓜崩子。
“沒人配合啊,無趣,無趣。”
王予搖頭晃腦的彷彿一個酸秀才,自認爲吟唱了一手千古佳句,卻沒有人在旁邊叫好一樣。
突兀的馬如龍心裏不知爲何,有了一些恐懼。
明明王予沒有展示任何手段,只是不請自來的,和先生說了幾句話,喝了一壺茶。
要知道,在整個萬馬堂能夠坐在先生對面的,就沒有幾個人。
而能夠喝上一壺茶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現在王予不但喝了茶,還說主人的茶不好,偏偏主人一句話都不說,到處都透着一些詭異。
王予忽然坐正了身體道:“我現在知道這小子,肯定不是你教出來。”
老人此時睜開眼,渾濁的眼珠子瞧着王予,輕輕地搖頭道:“雖然他叫我先生,可我也只教了他一本易經。”
王予點頭道:“這樣就不會錯了。”
說話的同時,手上麻利的給茶壺裝上水,只是拿在手上沒一會,水就開了。
給老人到了一盞,自己還是對着壺嘴喝了起來。
老人無奈的多看了王予一眼。
“這一壺茶可是要三千兩銀子的。”
王予聞言揭開茶壺瞧了一眼,再蓋上認真的道:“你一定是被騙了,最多五錢銀子,不能再多了。”
老人忽然一笑,讚賞道:“哈哈,其他人若是被老夫這麼一說,肯定要讚不絕口,還是你小子精明。”
王予也是一笑道:“附庸風雅者多,其實都不過是喝了一口水,解渴而已。”
“不知閣下怎麼稱呼?”
馬如龍在圓凳上如坐鍼氈,彷彿他在院子裏,就是一個多餘的人。
想要發火,卻又不知向誰發起。
“老夫周吳鄭王,不知小友怎麼稱呼?”
老人說了四個字,王予卻是一片茫然,實在不知着四個字代表着什麼意思。
只有門外的黑衣人和麻天狼他們,心頭一跳。
“叫我王予就好。”
周吳鄭王點了點頭道:“這次萬馬堂請來的人,應該以你的武功最高。”
王予眉頭一挑道:“聽你這話,似乎萬馬堂遇到麻煩了?”
周吳鄭王還沒有開口,馬如龍卻怒道:“我萬馬堂在大漠之中說第一,沒有人敢稱第二,能遇到什麼麻煩?”
王予站起,一笑道:“幹他什麼麻煩,都不管我的事情,我這人天生怕麻煩,告辭。”
他想的明白,來到大漠就是爲了找傳說中的萬馬堂的,雖然進了一個假的萬馬堂,卻不能爲了旁的事情,耽擱了自己的時間。
再往右走後,周吳鄭王蹙眉的看了馬如龍一眼。
“你可以走了,去找你父親,從今以後再也不要來找我。”
他的父親能夠由得他放肆,就是他入了這位先生的眼。
不但能夠得到識字,讀書的機會,還能隨意的出入這個院子。
往日收了任何委屈,來到這裏都能得到解決,然而今日,只是撒謊說了一個人的壞話。
就立刻不在互相往來。
這樣的打擊,可是比在外面受到的委屈還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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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予的住處,是一處帶着花園,幽靜的院子。
除了沒有成羣的僕役,簡直個關內的那些建築,沒啥區別。
然而能夠在沙漠之中,見到花朵盛開,無論是誰都一定會驚訝出聲。
麻天狼和陳二皮已經驚訝過了。
原本還想着,是不是找機會,離開王予。
但現在,就是有人想要趕他們走,都不會走了。
人的一生,努力很重要,運氣也很重要,可能夠抓住運氣的機會,可不多。
王予在他們的心中依然神祕,卻能夠從萬馬堂的待遇上看出,比他們曾經遇到過的所有貴人,都貴上幾分。
剛剛入住,只用熱水洗了一把臉。
就有人上門拜訪了。
黑衣人走了,又來了一位白衣人。
彷彿世間的衣服顏色,就只有這兩種。
王予剛走到門口,站在門口的白衣人就已經長揖笑道:“閣下是第一位入住的客人,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這人的年紀比萬奉大不了幾歲,圓圓的臉上,只要一笑就能給人一種真誠,和一種舒心。
王予看着他道:“咱們以前認識?”
白衣人道:“還未請教。”
王予道:“既然你不認識無,又怎麼知道,你送出來的禮物我滿不滿意?”
送禮物,很多時候,就是有人送,就已經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了。
王予卻不是很開心。
禮下與人必有所求,不是任何一種禮物,都能夠輕易接受的。
而且萬馬堂如今正有麻煩纏身,禮物什麼的,就更加不能收了。
白衣人笑道:“閣下剛進萬馬堂,就已經能夠和隱士推杯換盞,談笑風生,現在已經傳遍了整個萬馬堂,若非閣下這樣的風流名士,又怎麼可能在周吳鄭王的院子裏,來去自如呢?”
王予道:“這隻能說明,你們萬馬堂的背後嚼舌根的人太多,缺少管教啊。”
白衣人一點都不覺得尷尬,似乎他生來就只會笑,再也不會有別的表情。
“背後嚼舌根的人已經得到了他的懲罰,可閣下的風采,卻也是要瞻仰。”
王予嚴肅的臉上,忽然一笑,上前拍了拍這人的肩膀道:“你喜歡小,其實我也喜歡笑,今天開心不是因爲你恭維的我開心,而是你的笑讓我開心。”
白衣人既沒有得意,更沒有受寵若驚。
但臉上的笑容卻起了變化,變得生動了許多,也更加傳神了許多。
屋內本來就很乾淨。
被一起來的麻天狼他們再次收拾了一遍,就更加乾淨了。
一張能夠坐八個人的桌子,現在只做了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