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失憶了嗎?”蘇庭舫問的恰好也是周江城想問的。
“失憶我就要裝傻充愣?抱歉,我沒這個惡趣味。”
“也是,畢竟你以前連我跟宋知多說幾句話都要爭風喫醋,雖然你失憶了,但是可在骨子裏的東西是抹不掉的……”
“……”顧醒很想說污衊,但是一想到那段猝不及防闖入他大腦裏的回憶,他跟宋知在一起的時候,他是被保護的那一方。
“事不宜遲,我現在就過去,老周你給我找幾個靠譜的跑腿人。”
“嗯。”
火鍋是喫不成了。
蘇庭舫很快就撤了,顧醒和周江城不熟,話題基本也就是十五。
“既然你問了,我也沒什麼好瞞你的,我是喜歡宋知,我對她的喜歡甚至比你還早,可是,這一切在她喜歡你的那一刻就已經沒有意義了。之前我一直不明白,爲什麼一定要是你,直到你假死我才明白,就算你死了,你在她心裏的地位也是不可替代的。
顧醒,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如果有一天,宋知選擇的是我,我一定不會手下留情。”
可現在,宋知沒有選擇他,所以他要把十五還回去,把感情藏起來。
顧醒輕笑,嘴裏吐出漂亮的菸圈,眼尾弧度張揚邪魅,一字一句;“拭目以待。”
門口。
回來拿車鑰匙的蘇庭舫聽的一清二楚。他背貼着牆,脣角勾起嘲弄的笑紋。
他突然明白了,周江城哪是什麼不婚主義者,只是因爲他想娶的人已經嫁給了別人,其他人在他這裏就都是將就。他怎麼可以藏的那麼好呢?他照顧十五的這五年就沒有不甘過嗎?他不會心疼嗎?
一個是骨血交融的弟弟,一邊是志同道合的兄弟,不論哪一邊,佔比對他而言都是一樣的。
奇怪,心臟,爲什麼那麼疼呢?
小十五在隔間玩,房間裏隔音太好,他趴在門上什麼也聽不到,後來乾脆不聽了,拿出抽屜裏的紙筆畫畫,他放假來VL不是去技術部就是在這裏,房間的東西大部分是爲他準備的。
外面聊完,顧醒找十五回家,推開門就看見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小傢伙,他頭頂有一盞燈,光打在了他稚嫩的小臉,光影分明,顧醒糾結了一會,過去抱他起來。
小十五不重,個子又小又瘦。
“唔……嗯……爸爸。”小十五雙手纏着顧醒的脖子囈語,臉埋在了他的鎖骨,顧醒心口軟的一塌糊塗,拍了拍他的背說爸爸在,他的眼角無意間瞥見桌上的畫,脣角上揚。
“走了。”
“嗯。”周江城沒送他們,卻也沒有興趣繼續工作,起身望向窗外。
今日最大的新聞要數精神網成功剝離的發佈會,盛明鳶,歐陽玉當年的髒水得以洗清,可跟隨過他們的人,早已散佈在世界每個角落,可不管怎麼樣,他們給世人留下的新年,將千古流芳,永不磨滅。
“嗯?”謝淵清了場,只有他可以看她醉酒的樣子。
“阿淵。”歐陽清樂第一次在外面醉酒失態,她不厭其煩喊他,心情好像很好,嗓音乾淨清澈;“阿淵阿淵阿淵。”
“嗯,嗯,嗯。”
“我今天好開心。”
“嗯。”傻瓜,我都知道。
“阿淵,我爸爸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好人。”
“我知道。”如果歐陽玉別有用心,當初把他救下來之後便會利用散客組織分散的勢力達成目的,可是他沒有。
他甚至從未把他當下屬,而是朋友的兒子,他可以自由出入歐陽集團,他可以接近他的寶貝女兒,這都是別人沒有的。
正因爲他,他和她才能在一起。
“阿淵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是你的人。”
歐陽清樂眼一紅,蹲在地上捂眼哭了,聲音斷斷續續;“阿淵,可是……好人沒好報啊……好人就活該被欺負,落井下石,孤立無援……我們不要當好人了。”
如果壞一點可以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她情願自己是壞人。這個想法歐陽清樂以前想都不敢想,可是自從張翊侵犯她,她一直在擔心受怕,怕謝淵不要她,儘管她明明可以阻止悲劇的發生……現在,她只想身邊的人平安喜樂……
“好,那我們就當壞人。”謝淵聲音低沉。
“阿淵,我真的好喜歡你啊,第一次看見你我就覺得你真漂亮,想佔爲己有,可是舅舅說不能說這樣,後來你帶我去潛水,飆車,我其實很開心,可是我身體不好,我也不想這樣的……我想見你,可是我不知道要去哪找你,後來我跟爸爸出席顧醒的宴會,你來了,但是很快又走了,我還沒來的及帶你看看我種了好久的君子蘭,從那之後,你好像從我的世界裏徹底消失了,很久很久……”
“對不起。”他空缺的那三年在全封閉訓練營,期間不能使用任何通訊設備,就算有,他也不知道應該跟她說什麼,她是文靜嬌弱的大家閨秀,而他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他們像是兩條平行線,沒有共同話題,興趣,即使見面只會尷尬的無地自容。
謝塘跟他說,‘殺手和人一樣,可以有七情六慾,男歡女愛,前提是,你得有足夠強大的能力,否則一切都是妄想。’
那時他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後來他不在了,唯唯諾諾的歐陽清樂小心翼翼的進入了他的世界,佔據了他所有的社交圈。
他知道自己很偏執,但他不想改,他覺得自己的世界,只要有她一個人就夠了,其他人的死活,想法,跟他毫無關係。
他只要她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