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胤披了件斗篷，從雨中走過，感受着涼意嘆了口氣，長安的秋天雨水多，令人惆悵。
所幸其他地方不是如此，今年的秋天是個豐收的季節，各地的相關消息一個接一個傳進長安。
伴隨着豐收消息，還有長安這邊的大軍調動，工部大半年的忙碌，在一個月前組裝出了一支全副武裝的大軍。
都說大軍未動，糧草先行，朝廷在各處的佈置無一不說明，要反擊了。
進入兵部，顧胤收了傘，迎面幾個將領過來，看到他都是冷哼一聲，然後繞過他走了。
見此，顧胤笑着搖搖頭，從他自工部回來，兵部的人看他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不過無所謂，顧胤也沒必要刻意跟他們打好關係，等事實出來，很多局面都會被推翻。
此時對他冷眼的人，屆時會成另外一種樣子。
剛坐下，顧胤就聽旁邊的人感嘆：“大半年下來，沒想到又要打起來。”
“哼，早該打起來了，真覺得我們大唐好欺負，年年如此，呸！誰給他們的臉！”
“嘖，你說的輕鬆，一旦打起來苦的可是百姓。”
“算了吧，百姓比你還渴望打起來。”
“……”
一旁對話連續不斷，顧胤面不改色的聽着，越聽越覺得有意思。
事實上，對於邊境出兵一事，朝中應該有不少持反對意見，但對於主戰一方而言，那些反駁根本不能成爲讓他們收手的理由。
再加上李世民也站在主戰一方，一來二去，所謂反擊就成了所有人的共識。
不過顧胤也沒想到，會在兵部看到爭執，在他想來，兵部大多數人應該都是偏戰，突然冒出個不願意打的，這讓顧胤忍不住分了個眼神過去。
剛看到人，就被瞪了一眼。
“看什麼看？”
顧胤微微一笑：“你沒看我，怎麼知道我在看你？”
說話的人一臉斯文，圓袍在身，說起武將更像是文官。
這樣的人，有不願打的心思倒也正常。
“呵，是不是在看我，你心裏有數，工部不呆就回兵部，你把兵部當什麼了？”
莫名的敵意讓顧胤覺得奇怪：“兵部是我入職之處，自然是我做事的地方，除此外，我還能將兵部當什麼？”
話音剛落，程咬金和秦瓊自門外走入，聽見顧胤最後一句話，二人臉上都閃過了一絲奇怪。
“怎麼回事？”秦瓊問。
程咬金更乾脆，左右看了一眼，直接將說話的人揪出：“我說田四才，手裏的事做完了嗎，就在這兒絮絮叨叨？”
被揪出去的田四才維持着狀態，乾笑幾聲：“這個，我做差不多了。”
“做差不多也就是沒做完，事都沒做完，你在這說什麼？”
“我這就去做，將軍，我這就去做。”
“哼！”程咬金鬆了手，環顧一圈，沒好氣地說，“我知道你們心裏都有嘀咕，但我程咬金也把話撂在這兒，你們最好把心裏的嘀咕按下去，要不然，呵呵……”
被程咬金帶着走，顧胤面露無奈：“程將軍，下官還有事沒做完。”
“不着急，有什麼事之後再說。”
秦瓊默不作聲的走在後面，面上浮現出一抹若有所思，似乎，顧胤在兵部的處境並沒有他們所想的好。
兵部後院，程咬金鬆了手，乾脆利落問：“兵部是不是有小崽子爲難你了？”
“沒有。”
顧胤神色自若的說道。
程咬金眼裏閃過狐疑：“真的？”
這話他聽着怎麼那麼，假？
“當然是真的，再說了，憑我的性子，會容忍人爲難我？”
說此話時，顧胤面上閃過傲氣，從來只有他顧胤爲難人，不存在被人爲難。
顧胤的態度理所應當，程咬金被噎的說不出話。
得，是他多慮。
“你小子……”
程咬金搖搖頭，到一邊坐下，讓秦瓊和顧胤說話。
“是這樣的，邊境外敵蠢蠢欲動，皇上的意思是主動出擊，但兵器不夠……”
秦瓊沒賣關子，直截了當的進入正題。
聽他話，顧胤嘴角控制不住的抽搐，工部那邊加班加點製作，光是他在時知道的數目就已經能武裝三支萬人大軍。
如今秦瓊跑過來和他說兵器不夠？
忍了忍，顧胤齜牙：“秦將軍，真不夠假不夠？”
“當然是真不夠。”秦瓊一派淡然，“難道皇上還會說假話不成？”
顧胤心想，以皇上那賴他俸祿的架勢，說假話不意外。
不過這句話只能在心裏想想，真要說出來，估計程咬金要跟他動手。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顧胤默默的望着秦瓊。
“咳咳……”秦瓊乾咳數聲，顧左右而言它地說，“總而言之，那些兵器數目不夠，希望你這邊能加把勁，最好能再多武裝幾支……”
顧胤嘴角又是一抽：“秦將軍，不是我不盡力，你這要求對我而言，實在是……過了。”
兵器又不是從天而降的，那都得人一個個弄出來，可以說少一個步驟都不行。
秦瓊神色凝重地拍他肩膀，相當善解人意：“我知道此事不易，但大軍開拔在即，方方面面都緊湊，兵器這邊難度大，只能交給適合的人，顧大人多費心。”
餘光瞥着秦瓊落在他肩膀上的手，顧胤沉默，趕鴨子上架不過如此。
“秦將軍……”
“顧大人！”
顧胤：“……”
寂靜許久，顧胤嘆了口氣：“我會盡力，但最後結果如何我不能保證。”
“起碼也得有兩支大軍。”秦瓊給出目標。
“……知道了。”顧胤無力。
在他肩膀上拍了兩下，秦瓊說：“顧大人也別沮喪，皇上讓我轉告，說是顧大人要能多做些，他那邊重重有賞。”
顧胤語氣飄忽：“我的俸祿，皇上都沒給我。”
秦瓊故作沒聽見：“我回宮覆命，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