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正存說得十分詳細,顧胤聽了片刻,隨着他的話做了比較,發現確實如此。
“不過有一點,你想錯了。”
“想錯了?哪裏?”
孫正存下意識反問,毛老頭也跟着去看顧胤。
“誰說要開始就讓他們接觸難的部分?把步驟拆了,讓不同的人負責不同的部分,哪怕再愚蠢,同一個部分做久了,也沒什麼大問題。”
說着,顧胤給孫正存和毛老頭解釋了下,什麼叫做流水線操作。
孫正存和毛老頭都被驚住了,轉而就是欣喜,表面看有些荒唐,但考慮到宮中的要求,像這樣拆分開步驟,能將個人的速度最大程度的發揮。
“還有一個問題。”孫正存說,“兵器是整體,如果全部拆開,如何保證不會出差錯?”
保證不了這點,什麼盤算都別想了。
顧胤當然知道這點,微微一笑:“這點就要看我們自己了。”
“什麼意思?”
“找幾個大師鑽研,要最適合的數據,保證拆分後既不會影響到成品,也不會太要求負責人的能力。”
因爲顧胤的一番話,工部分出了五個大師,其中就有孫正存和毛老頭,幾個人夜以繼日的琢磨這件事。
這邊做好安排,顧胤回府就斟酌稅收的事,士農工商,無論哪個朝代,商人的地位都是最低的。
但不可否認,商人的收益多得難以估計。
朝廷對此也做了些針對,但都沒弄到重點。
顧胤思來想去,待到晚間才動起筆。
調整稅收是其中一點,還有一點就是……
顧胤點了點紙上的字,嘴角微勾,要給商人希望。
繳稅到一定程度,商賈之家可憑藉繳稅的憑證參加科舉。
三年多前,朝廷就在全力推廣科舉,一方面是爲了新的官員,另一方面,是李世民打算和大家世族對抗。
心思是好的,卻抵不過背後藏着的人,顧胤被換走狀元之位就能看出這點。
次日早朝,王升詢問的話剛落下,顧胤大大方方的走出去,揚聲說:“臣有本奏。”
他一出聲,朝中大多數官員都很驚疑,這個年輕人好生面熟,什麼時候入朝的?
顧胤不關心四周的想法,在李世民示意後,大大方方的把自己折騰出的稅收相關道了出來。
大殿上一片寂靜。
過了片刻,長孫無忌開口:“顧大人是吧?聽聞顧大人最近在長安折騰的不錯,賺了不少銀兩啊,怎麼這一轉頭,就提出商人加稅的說法?”
“正因爲我折騰的不錯,所以我才提出加稅的說法,皇上,雖說士農工商,商賈位置最低,但他們的收益不可忽視,多加註意,對填充國庫是非常好的事。”
李世民微微頷首,神情中看不出一絲早就知道這件事的意味:“商賈的收益確實高,不過你話中那句給商賈科舉名額……”
長孫無忌再次跳出,語氣憤慨地說:“商賈低賤,如何能給他們科舉名額?皇上,此舉分明是……”
“什麼貢獻?我只是做我該做的事。”
“長孫大人口中所謂該做的事,就是上朝處理事務,可有沒有想過,你之所以能在位置上安穩地處理事務,都是因爲底下有收入,而國庫一直不空虛,如果國庫空虛了呢?”
顧胤眼底帶着嘲諷,何不食肉糜的事並不少見,長孫無忌高高在上,當然不會考慮背後的事。
“如果,國庫空虛了,長孫大人還怎麼處理事務?”
長孫無忌嗤笑一聲:“顧大人,你是在詛咒吧,我大唐的國庫,怎會空虛?”
“假設的事如何能叫做詛咒?未雨綢繆這四個字可是老祖宗傳下來的,長孫大人別多想了。”
顧胤神色淡然,該怎麼說怎麼說,想從他的話裏抓打擊他的重點?妄想!
論起辯論,顧胤從不怕任何人,長孫無忌也一樣。
話被堵回幾次,長孫無忌臉色逐漸難看,該死的顧胤,他到底什麼意思?
“顧大人言之有理,是我想岔了。”
“無妨,年紀大都這樣,值得被原諒。”
暗地裏有人被逗笑,一直忍着纔沒笑出聲。
有顧慮的人,自然也有沒顧慮的人,程咬金就是其中之一。
他哈哈大笑,湊到長孫無忌面前:“哎喲,長孫大人年紀確實大了,瞧這額頭,都有白頭髮了,不容易,不容易。”
幸災樂禍,完全不用言語說明。
長孫無忌黑了臉:“程將軍,請慎言。”
該死的程咬金,找打!
“哎?慎言是個什麼東西?我實話實說而已,怎麼,長孫大人心裏不舒服了?別介,是人都會老,長孫大人就比我們早那麼一點點,沒事,遲早我們得追過去不是?”
程咬金越安慰,長孫無忌臉色越難看,那些話就像是巴掌,一下又一下的打在長孫無忌臉上,不停提示着他的年紀。
眼看大殿上的氛圍有些不受控制,李世民開口:“程咬金,慎言。”
“哎,好。”
程咬金配合的退了回去。
顧胤行了一禮:“皇上,臣……”
“繼續說。”
“是。”
隨着顧胤講述,大殿上慢慢有了動靜,說來說去都避不過一點,給商賈人家科舉的名額。
有贊同就有反對,互相爭執,誰也沒退讓。
顧胤視線往下,贊同的都是秦瓊、程咬金一方,反對的全是長孫無忌一方,中間還夾雜着幾個世家,總之亂的一塌糊塗。
再往上看,李世民平靜端坐,彷彿什麼都影響不到他。
但顧胤知道,大臣們的爭論在李世民眼中都是無用功。
因爲李世民,已經有了答案。
果不其然,大臣們爭執了一炷香左右,李世民截住他們的話:“朕覺得,顧愛卿此舉不錯。”
一句話落,大殿之上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