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黑暗一片，屋內燭火搖曳，顧胤摸着下巴，看着紙上算出來的五十萬兩，沉思。
王勇左右瞅瞅，忍不住問：“大人，五十萬兩可不是小數目，咱們怎麼才能在短期內籌得出來啊？”
顧胤瞥他一眼：“不急。”
“不急？”
“啪！”
一巴掌打在王勇腦袋後，顧胤說：“你是不是蠢？短期內想要籌這麼多銀兩肯定得賣東西，吐蕃使臣隊伍還在長安呆着呢，這些東西出去，不是告訴那於寒冬，東西被人截去賣了？他再一查，你家大人我就得露餡！”
顧胤說一句，巴掌落下一次，王勇被打的直往後縮。
“大人，我錯了，我錯了大人……哎喲，別打了，疼……別打了，疼疼疼……”
正鬧騰着，有人敲門。
顧胤哼了一聲，停手：“進來。”
門房露頭，小心翼翼地說：“大人，程將軍和秦將軍來了。”
程咬金和秦瓊？
顧胤奇怪：“這大晚上的，他們兩個來做什麼？”
王勇和門房都低着頭沒做聲。
顧胤摸了摸下巴：“去，把人請進書房。”
“是。”
門房離開去請人。
約摸盞茶左右的時間，程咬金和秦瓊一前一後踏進了書房，早先等着的顧胤笑眯眯的打過招呼，讓王勇去端茶。
“兩位請坐，不知道這大晚上的，兩位跑我這兒來，爲了什麼事？”
秦瓊笑笑不語。
程咬金左右看了看，見秦瓊不做聲，他也跟着沉默。
顧胤望着都不說話的兩人，陷入沉思，這是來單純坐坐的，還是試探他的？
要說單純坐坐，也沒有大半夜過來的理。
試探……
顧胤手握成拳，抵在嘴邊咳了兩聲：“兩位該不是皇上派過來的吧？”
這次，秦瓊開了口。
“確實是皇上派過來的，顧胤，你今天膽子可不小啊。”
顧胤滿臉無辜：“什麼膽子小不小的？我怎麼聽不懂？”
“別在這兒裝，沒外人，皇上說了，東西可以給你，但銀兩必須給足。”
顧胤立刻表示：“銀兩絕對給足，事實上，兩位進來之前，我正和府裏的人算賬呢。”
秦瓊哦了聲，微微上揚的語氣裏帶了點笑意：“算出多少？”
“四十五萬兩。”顧胤減了五萬兩，笑眯眯地說，“不過爲了皇上，我特地又挪了五萬兩上去，湊了個整數，秦將軍怎麼樣？我對皇上是不是相當忠誠？”
秦瓊和程咬金交換了個視線，都從對方眼中看出無奈和驚訝。
程咬金嘿了聲，大步到顧胤面前，一巴掌拍在顧胤肩膀上：“你小子可真不老實。”
肩膀上落了重重一個巴掌，顧胤紋絲不動，平靜地說：“怎麼不老實了？我可是加了五萬兩，特地湊了個整數呢。”
“你得了吧，我和老秦過來前，皇上特地讓戶部算了賬，那些東西的一半，最低就是五十萬兩……”
程咬金一點不隱瞞，直截了當的把全過程說了。
他就說秦瓊和程咬金爲什麼大半夜過來，合着就是替李世民警告他的。
嘖，還皇上呢，居然那麼小氣的盯着別人的錢財！
顧胤心裏半真半假的埋怨，臉上滿是無辜，又帶了幾分痛惜，就差沒擡手在心口捶打一番。
秦瓊和程咬金對視一眼，嘖，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皇上的警告都打在臉上了，還要裝模作樣的挖銀兩。
“顧胤啊，你這人簡直是要錢不要命。”程咬金感嘆，衝着顧胤豎大拇指，“別的不說，這點我程咬金甘拜下風。”
錢是好，可命纔要緊啊，這種要錢不要命的架勢放他身上，程咬金表示絕不可能。
秦瓊也是非常感嘆，他感嘆的不是顧胤死要錢的架勢，而是皇上對顧胤的判斷。
戶部的人離開後，他被皇上留下，單獨聊了幾句，皇上說顧胤這人就算被拆穿也不會鬆口，就是個死要錢的人。
之所以讓他和程咬金走這一趟，就是警告顧胤，不準從五十萬兩裏剋扣。
沒錯，皇上並不是爲了全部，只是爲了五十萬兩不被顧胤找由頭剋扣。
秦瓊嘴角直抽，能把皇上逼到如此委曲求全的地步，顧胤絕對是第一人。
不過皇上願意退讓，他可不願，怎麼也得再從顧胤手裏挖出些銀兩來。
“顧胤，明人不說暗話，我和老程之所以半夜過來，爲的就是那張單子上的東西，五十萬兩太少了，怎麼也得再提……”
“再提五萬兩。”
顧胤不假思索地打斷秦瓊的話，主動給了退讓。
秦瓊微微一笑，比了個一的手勢：“一百萬。”
顧胤眯了眼：“秦將軍，這個數目可不行啊，太多了，皇上可是說了只要一半的。”
“不多，以吐蕃那邊給出的單子看，顧大人手裏的東西最低價值都得有四百萬左右，要一百五十萬，都算是少的。”
顧胤嘴角微抽，該死的，戶部官員算賬那麼厲害的？居然連這個數字都算出來了。
“秦將軍這話可就錯了，四百萬，那單子上的東西最珍貴的也不過就是些金銀珠寶，其他的類似香料、奇石、古玩等物，要是處理不好，還不如一匹絲綢值錢，譬如這個……”
顧胤侃侃而談，將數字一個個報出，說的有理有據。
論起算賬，幾年前的顧胤說不定會輸，但經過開發白縣的顧胤，哪怕是一個銅板都能掰成兩半花。
程咬金聽了幾句，被連串的數字弄得眼前發黑，果斷的出了書房。
秦瓊起先還能跟上顧胤速度，到後來神情恍惚，只聽不語。
顧胤巴拉巴拉說了一通，總結道：“綜上所述，別說一百五十萬兩，就是五十萬兩，我都是多給的，秦將軍說是吧？”
秦瓊正要點頭，僅剩的思緒拉回他的理智：“不對，你那些分明是胡攪蠻纏，走，咱們進宮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