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當捕快那些年 >卷一 第35章 地板流
    李北海見薛應雄並沒有怪罪的意思,一直懸在嗓子眼的心又重新放回褲襠裏。眼見範小刀與薛應雄談笑風聲,心中不由對範小刀刮目相看。

    他在京城混跡四十多年,才混到了從六品,在京城這個房子塌了都能砸死個部堂地方,從六品的職務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範小刀入京不到一月,就能結識薛應雄這種權貴,不由重新評估與範小刀的關係。

    大人來了,自然不會喫殘羹冷炙,重新置辦一桌酒菜,幾個人暢飲起來,李北海哪裏敢落座,站在一旁端茶倒水,好不勤快。

    範小刀道:“本來今日宴請,是有一事求李大人……”

    李北海慌忙道:“在薛大人面前,小弟只是個打工人,哪裏敢稱大人,範小哥真是折煞我也。有話快快請講。”

    “今日來此,一是應那北周拓跋白之約,二來呢,有事相求。小弟初來京城,好不容易謀了一份差事,每月一兩二錢的餉銀,還要拿出二錢來貼補副提司大人,讓本就捉襟見肘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今日作東,請李老哥賣薛大人個人情,那二錢的例錢……”

    薛應雄啞然失笑,“敢情這頓飯,不是白喫的……不過,老夫的面子,就只值那二錢銀子?”

    李北海心說這傢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不過,此刻他哪裏敢說半個不字,道:“小哥哪裏話,有薛大人從中周旋,小弟自做個主張,從下月起,每月給你添三錢銀子。”

    範小刀狐假虎威,一來一回,漲薪三成,他心滿意足的抿了一口酒。

    “那今天這頓飯……”

    李北海拍着胸脯道:“今日範小哥在百花樓的一切花銷,都包在老弟身上!”

    一個四十多的人,口口聲聲喊比自己小二十歲的人爲老哥,一旁的薛應雄看不下去了,怎麼看李北海都礙眼,道:“老夫與範小弟有事要談,慕容,你是南鎮撫司的統領,與李提司算是同行,你倆去一旁切磋一下。”

    慕容鐵柱繃着臉,“李提司,請吧。”

    李提司提心吊膽,慕容鐵柱統管的詔獄,乃天下第一大牢,裏面折磨人的手段更是花樣百出,跟他們相比,六扇門的大牢簡直是小巫見大巫,連連道,“請大人指教。”

    慕容冷冷道:“大人是不想見到你,把你支開而已,你若真想請教,改日到南鎮撫司來,我讓你親自體驗一下我們的服務。”

    李北海嚇得面無人色,只得在遠處垂手側立。

    席間範小刀與薛應雄提了幾杯酒,趙行是禮部尚書之子,見到薛應雄並不怯場,倒是牛大富顯得有些拘束。

    “多謝薛大人賞光!”

    薛應雄道,“叫大人有些見外了,你是故人之後,初來京城,又舉目無親,喊我一聲世叔倒也無妨。”

    範小刀打蛇隨棍上,“多謝世叔!”

    “怎麼謝我?”

    範小刀道:“我也沒什麼可報答的,要不我每月把多出來的三錢銀子給你送過去?”

    “我是那種人嘛?”

    範小刀想起那夜去他府上情形,笑道:“要不每月我請大人來喝一頓花酒?”

    薛應雄微一尷尬,看了一眼趙行和牛大富,“此事容日後慢慢詳談。不過,今日之戰,我確是幫你出了不少力的。”

    範小刀想起諸葛賢餘那番話,道:“曉生江湖那些文章,是世叔找人做的?可這又是爲何?”

    薛應雄道:“一來是殺一殺北周的銳氣,二來嘛,小刀你尚且年輕,又得了宋兄一身武功,若是隻甘心做一個雜役,那也未免大材小用了。”

    “我來京城也不過是權宜之計,不料困在此處,並沒有那麼大抱負。”

    薛應雄道:“那是因爲你沒有坐到那個位置上。”

    “拓跋白不是易於之輩,可你又如何篤定,我一定能獲勝?”

    薛應雄笑而不答。

    “喝酒!”

    推杯換盞之間,已是二更天。

    百花樓中,人聲鼎沸。

    範小刀已有了醉意,可今晚的另一位主角,卻始終沒有出現。百花樓內,衆人已知曉坐在角落的這一桌人的身份,不斷望他們這邊看來,不過,有錦衣衛四大護衛相隨,也沒人敢上前造次。

    三更鼓響。

    百花樓中院中,無數青樓歌女開始放起了孔明燈,百餘隻燈漂浮在半空中,將院內照得燈火通明。

    月掛中天。

    鼓樓之上,一名白衣公子施展輕功,飄然而至,伴隨着一陣長吟,“月圓之夜,百花之巔,一劍北來,天外飛……”

    噗通!

    最後一個字沒等出口,那人一頭栽了到了地上,口中罵罵咧咧,“誰他孃的扔的香蕉皮?……仙!”

    來人星眉劍目,相貌堂堂,雖然有些狼狽,依舊神采飛揚。

    來人正是拓跋白。

    這位拓跋白,生性風流,出手大方,最近也是百花樓的常客,衆歌姬見狀,紛紛道:“拓跋公子!”

    羣雄看到來人,氣勢非凡,雖然出場有些瑕疵,但仍是一派高手風範,加之他又是北周天策閣拓跋叮噹的徒弟,人的名,樹的影,心中不由爲範小刀捏了一把汗。

    拓跋白轉身,手握長刀,傲然道:“北周拓跋白前來赴約,範小刀,你敢否出來一戰?”

    樓內,範小刀正與趙行、牛大富划拳,此時有了幾分醉意,根本沒有聽到外面拓跋白的叫喊。

    拓跋白又連喊三聲。

    牛大富道:“小刀,你的對手已經來了。”

    範小刀問:“幾更幾點了?”

    “三更三點!”

    範小刀起身,端着酒杯,來到院中,道:“過了三更天,便是八月十六,你小子遲到了,這一戰就算是你輸了!”

    拓跋白本想借這一戰揚名,順便打擊一下中原武林,看到範小刀喝成這樣,一副並不將他放在眼中的模樣,心中有氣,“你說不打,那也可以,咱們約定的父子局,你若叫我三聲爹,這一戰就作罷。”

    “叫什麼?”

    “爹!”

    “什麼?”

    “爹!”

    “大聲點!”

    “爹!”

    “你今年幾歲?”

    “二十一。”

    範小刀滿臉動容,一把上前抓住拓跋白,道:“我的兒呀,沒想到,二十多年沒見,你都長這麼高了,快些過來,讓爹爹瞧瞧。”

    拓跋白怒道:“你們中原人就這些彎彎道道!看刀!”

    天策閣的狂浪刀法,又狂又浪,號稱天下第一刀,招式威猛,大開大合,可範小刀方纔不經意一抓,使得是翻雲手的擒龍手,招式精巧,方寸、力道拿捏的剛巧,拓跋白失了先機,連刀都拔不出來,一時間臉色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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