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只有一句話,有不明身份人員,今夜在神龍廟舉行可疑集會。落款處寫着申十一。
申十一是登聞司的暗衛。
登聞司有三十六暗衛,每個暗衛只有姓和編號,沒有名字。
排名越是靠前,在暗衛中的地位越高。
職務的調整,他們的編號也在變化。
大家記住的只有代號,而不是人。
這種安排,與夜雨樓的十二劍,有異曲同工之妙。
不知道諸葛賢餘如此編排,是不是抄襲了夜雨樓的作法。
當然,不算抄襲,只是致敬。
李八娘也是暗衛之一,代號是李四。
範小刀看了一眼,道:“大人,你安排我們明日暗中保護陛下,這種事,就不用我倆出馬了吧,再說,非法聚會這種事,不應該歸錦衣衛管嘛?跟咱們登聞司沒有關係吧?”
諸葛賢餘道:“錦衣衛另有安排。”
另有安排?
範小刀這才注意到,這次陛下壽典,無論是出行路線,還是祭天大典,都沒有錦衣衛的影子。
要知道,在京城三大組織,若論無法無天、心狠手辣,東廠排第二,無人敢認第一,但若論戰鬥武力值,東廠那些人,根本不夠拿出來看,唯一一個有戰鬥力的林遠,被範小刀一拳打得到現在還下不了牀,而錦衣衛之中,高手如雲,當年薛應雄吸收了江湖上若干成名的高手,高官厚祿供養着。
名氣最大的,應是慕容鐵錘麾下的十二供奉。
其中不乏有少林、武當等名門正派的高手,也有不少當年吸收接納的魔教高手,據說十二供奉聯手,連李覺非都不敢打包票穩贏。
陛下出宮安防,交給他們纔算是名正言順。
另有安排?
什麼安排?
前不久,宮裏傳言紛紛,說陛下最近對薛應雄十分不滿,到這次直接銷聲匿跡。
不由令人懷疑。
如此想來,東廠陸公公上位之後,錦衣衛在京城中的存在感變得極低。
薛應雄稱病在家,慕容鐵錘也很少露面,就連詔獄門口的賣義肢、柺杖、擔架的買賣,也變得冷清起來。
種種跡象表明,錦衣衛失勢了。
而且失得如此徹底。
而原因,只是因爲薛應雄與太子殿下走得太近。
可是不應該啊。
薛應雄是老臣,而且其母是陛下的奶媽,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太子朱延也是他看着長大的,走得近,不是應該的嗎?
兩人滿是疑惑。
諸葛賢餘也不解釋。
範小刀道:“登聞司不是有暗衛嘛?”
諸葛賢餘道:“是啊,不然我爲何把登聞令給了你?”
範小刀愕然,“你是說……我倆也是暗衛?那我是範一,他是趙二?”
諸葛賢餘搖頭,“不,我是諸葛一,你是範二,他是趙三!”
範二?
犯二?
範小刀對這個名字十分不滿意,不過,諸葛一沒有給他辯解的機會,直接一句話,把二人打發前去神龍廟。
京城有寺廟三十六,道觀七十二。
其中,神龍廟,並不顯眼,位於東交民巷。
各國使團的使館大多都設在此處,所以平日裏百姓很少來這裏,神龍廟的香火也十分淒涼,據說全靠着北周和高麗的幾個使館來接濟,才能勉強維繫。據說,這裏香火不行的另一個原因是:不靈驗!
神仙這一行,內卷的比較厲害。
誰靈驗,老百姓信誰。
既然不靈驗,那誰又肯光顧?
那個誰,我給你介紹個寺廟,超級不靈,你有空去拜一拜吧!
除非是有深仇大恨,否則,誰會去那裏拜廟?
兩人來到神龍廟附近。
怎麼也想不到,有人將聚會的地點定在這裏,要知道,使館附近,平日裏盯梢的暗哨、東廠的番子、錦衣衛,多得比行人都多,有時候門口買茶葉蛋的老太天,極有可能都是東廠的番子。
在這裏,連路過的蒼蠅,是公是母,都要查證半天。
他們把地點定在神龍廟,真能想得出來。
今夜沒有宵禁,京城許多街上熱鬧非凡,但這裏除外。
畢竟各國使團都在這裏,基本的安全保障還是必須的。
有一隊巡邏官兵遇到二人,勘驗身份,當看到登聞令後,也就不再幹涉。
神龍廟並不大,一個大殿,兩個偏殿,一個後院,佔地不過三四畝,還比不過一個三進的院子。
大門緊閉。
門口有三四個僧侶,守在門口。
院子裏有燈火,隱約傳來低聲說話的聲音。
院牆一丈多高。
這難不住他,但兩人太過於顯眼,裏面情況未知,搞不清狀況,貿然翻牆,也不是明智之舉。
兩人繞廟一圈,看到不遠處,有一棵古槐,枝繁葉茂,已是深秋,葉並未落盡,兩人翻身上樹,放眼看去,院落中的情況,一覽無餘。
有三四十個男子,黑衣蒙面,頭戴斗笠,筆直站立在院正中,十分肅穆。
殿前是一個火盆,上面有一塊令牌,在火焰灼燒下,散發着一股暗紅色的光芒。
一個頭戴面具的黑衣男子,從殿內出來,胸前繡着一朵赤紅色火焰,身後跟着一黑一白兩名身材瘦削的中年男人,來到了院中,他一出現,院中三四十人,雙手交叉於胸前,單膝跪地,向面具男子跪拜。
衆人低聲道:“拜見隱使大人!”
聲音很低,聲若蚊吶,但又十分整齊。
似乎所有人,都在壓低了聲音在說話,顯得有些怪異。
範、趙二人江南之行後,武功大增,雖然隔着數十丈,但聲音依舊能傳入他們耳中。
隱使?
魔教?
範小刀心中一驚,沒想到,申十一的一個情報,竟然牽扯出了魔教中人?要知道,二十年前的一場正邪之戰,魔教早已四分五裂,分崩離析,一枝花落獄,其餘人死得死,殘得殘,根本沒有能力掀起風浪。
沒想到,在這個關鍵時刻,他們又要出來搞事?
魔教有左右隱使,左隱使,正是當年替太平效力的瞿二先生,右隱使,至今沒有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