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她如何不能接受虞俏已經不在的事實,她也必須得接受,不能崩潰,不能抗拒,不能歇斯底里。
更不能做任何反應過激的事。
她必須得平復好自己的種種情緒,不論是爲了虞老太太,還是爲了他們肚子裏的孩子。
她,連崩潰抗拒的資格都沒有。
身體像被抽光了力量,連呼吸都彷彿伴隨着沉痛的窒息,池念整個身子都軟了下去,疲軟的完全沒一點力量支撐。
幸而傅庭謙遒勁的力道托起了她,纔沒致使她跌坐到地上。
雙手緊緊地抓住男人的臂膀,池念埋頭在充滿他清冽氣息的胸膛裏,低低抽泣的嗓音是數不盡的壓抑崩潰,嘶聲沙啞而四肢百骸都在不能自控的顫抖着。
“傅庭謙。”她抽噎的聲音傳了出來,“你好殘忍……”
這個時候來提醒她,讓她必須得收拾起自己完全不能收拾的情緒的他,實在過於殘忍。
殘忍且冷酷。
她沒覺得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感同身受,可是這一刻她還是多麼的希望他能對她感同身受一點。
但他卻對她說,她不能。
不能……
不能因爲虞俏不在了,就放縱自己的種種情緒反應,生氣也好,憤怒也好,悲傷痛苦也好。
這就好比一個人的心口都被撕裂開了,可是得忍住,哪怕咬牙切齒,也要儘量忍住那疼。
傅庭謙低眸看着她,深眸涌聚着萬千道不明的情愫。
不由自己的擡手撫着她的頭,他暗暗沙啞的聲線道,“對不起池念,是我冷酷了。”
可他只能冷酷。
虞俏已經不在了,他絕不能允許她這個時候再發生流產這樣的意外。
“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堅強。”傅庭謙輕撫着她的髮絲,“你會振作起來的,池念。”
池念沒有回答他,痛得撕心裂肺一般。
她埋頭在他的懷裏低低壓抑的哭了很久,久到分不清具體過去了多長時間,傅庭謙胸前的衣服溼了一片,但他並沒有在乎。
看到她赤着一雙腳踩在冰涼的地面上,他不由分說把她抱起來,重新放回病牀上。
讓她躺好,給她蓋上被子。
傅庭謙手指正欲落在她臉龐上,想擦去她眼邊的淚光,池念卻忽然翻了個身,背對着她。
在半空的手指僵了住。
他站在病牀前,看了她背影良久,分明清楚這個時候不該再說更多了,但低沉嗓音還是在靜默無聲的病房內響了起來。
“虞姨的遺體,我現在就去叫人辦好手續把她運回來,讓你跟外婆見她最後一面,所以我需要暫時走開一下。”停了下,他語氣近乎請求一般,“你待在病房裏,哪也別去,可以嗎?”
她沒有回答他,只是雙手緊緊地攥住被單,是那樣的用力,卻又在努力的剋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