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燈光折射進來的光影掠過,她俏落也雪白的五官在他的視線忽明忽暗。
傅庭謙深深看她,須臾後,他擡起手。
男人寬大溫厚的手掌心捧着她的臉,粗糲的拇指輕輕摩挲她眉眼的輪廓,菲薄的脣噙着一抹溫淺笑弧,“我們的感情,絕不會像他說的那樣出現什麼裂痕,並且不論什麼時候,我也會始終如一的對你,池念。”
雖然剛得知虞俏去世的那時,他在醫院裏讓她振作強忍情緒的那些話是殘忍的冷酷了一些,或許那個時候在他們之間有過一時的裂痕,但那點裂痕是可以縫補上的。
至少,除了那時她對他有過短暫的不讓觸碰以外,之後就再也沒有這樣。
可不知爲什麼,他的心還是有些慌亂。
看着她這段時間以來的平靜,多數時間傅庭謙都在想,還不如那時讓她痛痛快快宣泄掉所有的情緒。
孩子倘若真的沒有了還可以再懷上,可如果她在壓抑着自己悲痛的情緒,對於本身就懷有身孕的她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孕婦,情緒本就敏感脆弱,較爲容易抑鬱。
如若她因此堆積下來了什麼病根,反而得不償失令他感到後悔。
但這些話如今再提都沒了意義,太晚了。
並且,如今她想要保住這個孩子。
九溪灣。
雲姨還沒有睡下,見到他們回來,趕忙過來叫了他們一聲,擔憂道,“太太怎麼出院了?”
“暫時回來睡一晚。”
雲姨瞭然,“我去給你們做點宵夜吧。”
傅庭謙低眸看身前女人,“要喫點宵夜麼。”
“我不餓。”
得到她的回答,他擡頭對雲姨道,“那就不用了。”
池念站在空地中,卻沒有看他們,而是目光在別墅裏掃視了一圈。
猶然記得二十多天前,這屋子裏還充滿了歡聲笑語。
虞俏說要回來參加他們的婚禮,並且答應她今後會跟他們待在一起,虞老太太和他們一起閒聊喫飯,其樂融融。
這別墅原本也被章祕書帶人來,貼了各種他們婚禮張燈結綵的喜慶裝飾物。
然而如今,就連那些裝飾的東西都已經被撤走了。
那些曾經出現在眼前的一切,好像是一場縹緲如煙的夢境。
池念閉了閉眼。
其實現在的感受都已經不如剛開始那麼濃烈不可自控,可渾渾噩噩這麼久,遠不知這段時間究竟是怎麼度過來的她,一想到二十天前依舊忍不住的鼻尖發酸,漫天悲慟猶如潮水紛至沓來。
她不做聲響,上了摟。
到了房間後,池念坐在梳妝檯前,打開了一個抽屜取出一個盒子,盒子內是一些離破碎的翡翠碎片。
這是何慧蓉從虞俏的遺物中帶回來的。
不知道這手鐲還能不能復原回去,她在想。
跟在她身後進來的男人,看到她盯着那隻已經碎了的手鐲,他薄削的脣微抿了一下。
“時間會撫平一切的,你不用擔心我。”察覺到他在她身後停下來,池念低暗道,“我只是,還需要一點時間。”
再給她一點時間,她就好了。
就能接受現在的改變。
傅庭謙視線落在她面前盒子內的手鐲碎片上,又轉爲落在她穿着病號服愈發清瘦的背影上,“那我們就領證吧。”
她一愣。
他說,“明天,我們去領證,復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