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念微紅了雙眼,搖頭道,“別再這樣了,傅庭謙,不要去抓着一個已經完全不想留下來的人,這不是你。”
“怎樣纔是我。”他發了聲,聲線像從深淵而來,“你說離婚,我就答應你離婚,這就是我?”
頓了一下,他繼續道,“那只是不愛你的我。”
倘若連一絲的挽留都沒有,她說離婚他就讓她離婚,那是多麼的理智,理智到根本不愛。
池念此刻卻寧願他理智到不愛。
她驀地深深咬下脣,“感情於我,現在就是負累,你抓得越緊,我就越想逃離。”
負累。
他們的感情,成爲了她現在的負累。
他驟然失了語言,像被什麼東西卡住一般。
“鬆手未必不比抓着不放的好。”她別開了頭,“以我們現在各自的狀態,繼續在一起誰都不會快樂。”
“池念——”
“我也疲倦了感情這種東西,這種疲倦並不是我們暫時分開一段時間就能好起來。”按住他的手,將自己的另一隻手,從他掌心中慢慢抽出來,“所以傅庭謙,你不必放低自己的姿態,來遷就將就的挽留一個決心離開的人。”
那樣會讓她心疼。
池念艱澀的道,“這麼做,除了讓你失去了屬於你原本的自尊與驕傲之外,沒有任何其他意義。”
手中空空落落的,傅庭謙立在她身前。
靜默了很久,他才啞着聲線道,“你說的這些,都是你的真心話?”
他又問,“已經仔細的想清楚了,執意要放棄我們的感情,放棄我?”
“是。”她說,“放開手,對你我都好。”
對她究竟好不好,傅庭謙不知道。
但他知道,放開手,對他並不好。
可他在沉默了幾秒種後,一瞬不瞬的望着她毫無轉機的模樣,他突然低笑了一聲,含着淡淡的嘲弄。
點頭,他說了一個字。
“好。”
……
池念上樓回了房間,傅庭謙沒有跟上去,她上樓之前是什麼表情,他也沒看。
坐在客廳的沙發裏,煙一根接着一根的抽。
時間分不清究竟過去了多久,樓上沒有什麼動靜傳來,而他也是久久的坐在客廳裏。
漫無邊際的死寂蔓延在同一個屋檐下,樓上與樓下的距離,似是將彼此分割成了兩個世界,誰也不清楚誰在想什麼,是什麼心情感受。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
休假幾天的雲姨回來的時候,打開門,整個一樓空間都淹沒在黑暗當中。
以爲傅庭謙跟池念不在,雲姨開了燈。
再回頭時,毫無心理準備的雲姨,驟然望見客廳沙發裏靠着黑影,猝不及防地嚇了她一跳。
“先、先生?”
男人支着長腿,身靠沙發,一手的胳膊肘擱在他的額頭上,擋住了他闔着的雙眸。
雲姨幾乎是在頃刻間感受到來自於他身上那股濃郁的死沉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