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忘了你。”
池念寂寥的笑了笑,“如此,最好。”
“會跟別人在一起,會跟別人結婚,會跟別人共度餘生。”他說,“我的未來不會再有你,你的未來也不會再有我。”
口腔裏漫出了一股腥甜味,五秒鐘後,她擡起頭來,淡淡然的笑,“結婚的時候別給我發請柬,我大概沒法來參加。”
果決。
即使話已至此,她依舊果決,沒有不捨,沒有留念。
傅庭謙猛然發覺,試圖想利用這種方式,刺激出她一句留下或者等她的自己,是多麼的可笑幼稚。
分明她已經明明白白的不打算回頭。
可他竟然還是如此的不甘心。
傅庭謙嘶啞的嗓音在須臾後猝不及防地問她,“是因爲孩子麼?”
很多天都不再提及這件事,以至於他突然提起來,池念身子輕震,接着是心臟絞痛的滋味逐漸在她體內蔓延開。
他近乎逼視,“孩子沒有了讓你心灰意冷,你承受不住發生的這一切,所以你想要逃離這個地方,甚至逃離我,也就什麼事都不想再跟我說,也不再期待我們之間還有未來,是這樣嗎?”
喉嚨腥味很重,池念微顫的脣畔沙啞暗沉的道,“這件事,已經過去了。”
他落在她臉上的手,轉爲擁她入懷。
按住她的腦袋,像是要把她揉進骨血裏,深深的,用力的。
他道,“對不起,池念。”
連他自己都無法原諒的事,更無法奢求她的原諒,除了那三個字,其餘都是蒼白。
男人深沉的內疚是如此清晰,池念張了張嘴想說什麼話,然而排隊過安檢的人都已經全部過去,有人提示的聲音瞬間又將她猛地拉回現實裏。
欲要出口的話語硬生生的止住。
好一會兒後,她輕輕道,“我得走了,傅庭謙。”
他微震,“一定麼?”
“好。”他脣角彎出笑意來,擁住她的手臂卻更用力了,“那我們就到此爲止,結束了。”
話落,他鬆開了她。
……
這幾天以及這一天之中,大概是池念生平最心口不一的時候。
究竟說了多少真真假假混合在一起的事,連她自己都開始分辨不清到底哪一句話是真話,哪一句話是謊言。
離開自己熟悉的不論人或者事與物的一切,尤其對於她這樣並不喜歡分別的人來說,實際上並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風輕雲淡的輕易簡單。
因爲誰也不知道,分別以後是否還有機會再回首。
就像虞俏去的突然,虞老太太走的悄無聲息,孩子沒的措手不及……沒有人知道,明天跟意外,哪個先來。
池念心知肚明,她突然決定去往的目的地,那裏有人歡迎,也有人不歡迎。
讓虞俏的死看起來是個橫禍,連對西蒙都下狠手的人,又豈是什麼善茬。
又豈會眼睜睜什麼都不做的等着她過去?
前路是一片無法預料的未知命運,也不難想象得出有多少明槍暗箭。
但還好,起碼離開之前,該成全的遺憾或者心願,也都成全了。
成全了他,或許更多的是了卻了她自己的不捨跟留念。
只是,似乎唯獨少了一次鄭重的,且認真就當做是最後的告別。
過了安檢後,池念卻並沒有立刻走開,而是腳步倏然停了下來,心絃動盪不停。
腦海中像有一個聲音在不斷的說——
“好好說一句再見吧,也許再也沒有機會了。”
像個魔咒,揮之不去。
終究還是忍不住再回頭去看。
但,寬闊的空地中如同她悄然空蕩的心一樣,來來往往的人羣裏,卻已經不見了那個熟悉的男人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