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斯衍走了以後,顧時箏躺在天鵝絨的大牀上。

    男人躺過的牀上,彷彿還殘留着他的體溫。

    腦海中浮現出他臨走之前的對話內容——

    她茫茫然地問他,“我讓我爸滿意高興?”

    “是的。”

    “問題是,我有什麼地方,讓我爸特別不滿意的?”

    倘若真有不滿的地方,大概只有想讓她稍微收斂點自己的性子,別總惹是生非這一點了。

    盛斯衍說,“明叔對你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向來只希望你開心高興爲主,因爲他寵你愛你,所以對你並不嚴格,但,沒有當父母的,不想自己的兒女出人頭地。”

    微頓,他又道,“當然,你生來就已經站在食物鏈頂端的那一批,什麼都不做未來也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沒有必要再去辛苦什麼。”

    “……”

    “只是,以你現在這樣整天整日的無所事事,用混喫混喝虛度光陰來形容你目前的生活再貼切不過,明叔真的想看到你一直這樣下去麼?”

    顧時箏眉頭皺了皺,沒開腔。

    “明叔現在的身體條件還算康健,但伴隨着年紀的增長,不可避免而漸漸對於公司的經營,有些感到力不從心。”

    話落,他微默。

    “說一句難聽點的話,只要明叔還在一天,你當然都能肆無忌憚的繼續啃老,不必思考物質帶來的優越生活條件,但再說點難聽且也事實的話……”深看她,他適才繼續起脣,“明叔最擔心你的地方,無非是倘若他有一天不在了,再也沒有人能像他一樣,成爲你的樹蔭替你遮陽擋雨,你該如何?”

    顧時箏從來沒有想過,顧松明有一天不在的這種事。

    雖然人必然都會生老病死,可看着她爹生龍活虎的模樣,在她潛意識的觀念裏,覺得那些不可避免的事始終過於遙遠的不實際。

    她心裏忽然無比喫味,“他是不是擔心的太長遠了,他現在才……”

    “明叔已經六十多,不年輕了。”

    顧時箏喉嚨像被卡住一樣,發不出一個音節。

    “等到將來明叔不在,你是他的親女兒,他必定會將顧氏裏屬於他的股份,分出一些給蘇姨她們母女之外,大部分的股份自然會在你名下。”

    “盛斯衍你別說了。”她爸還好好的,現在去想他身後事的財產分配問題,顧時箏哪裏受得了,“我不喜歡聽這些。”

    她有些不耐煩的沉着臉,盛斯衍變幻莫測地凝視她,低低道,“sorry。”

    盛斯衍轉爲晦澀低淡道,“我只是想表達,對於你,明叔最擔心的地方,是你拿着用着他給你留下來的所有物質東西,以你的揮金如土的花錢能力……倘若未來顧氏的走向能蒸蒸日上更好,但若是將來明叔不在,顧氏大不如前,即使他給你留下金山銀山家纏萬貫,不說坐喫空山遲早都能被你揮霍完,但將來的生活條件也會大打折扣。”

    心裏覺得盛斯衍說的有些誇張,或者說他跟她爸想的實在太長遠,長遠到毫無實際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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