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斯衍的心境忽而變得微妙,不適,諷刺,嘲笑。
諷刺嘲笑的是他自己。
她到現在還弄出這些充滿情調的東西,而他卻只需要一個電話就能令她失去一切。
甚至,他回來也是爲了結束掉他們的關係。
一手指尖落在一邊的眉眼上方,盛斯衍低低地笑,笑得極其諷刺,極其暗沉而充滿陰鬱感。
可惜,他不配她的精心佈置。
可惜,他不值得她的擡愛。
可惜他們生來就是站在對立面的。
會不會後悔?
他也這麼自我問過無數遍,然而事實是,他根本沒有後悔這條路可以選。
他們從不能從真正意義上,如同別的情侶那樣站在一起,再怎麼小心維護他們的關係,也無法掩飾骨子裏的殘敗不堪。
不讓她等到事發後才反應過來,同時間遭遇家庭跟感情的變故打擊,提前來跟她結束掉他們的情侶關係,坦白他這些年來所作所爲的一切,是他僅剩的一點仁慈。
或許也是爲了,對他們這份感情的某種尊重。
盛斯衍強行壓下心頭涌過的萬般翻涌而來的情愫,下頜漸漸寒冷的收緊,放下落在眉眼上的手指,身子往後靠。
無聲寂靜的等待着,時間緩緩分秒的流逝。
顧時箏很久都沒有回來,盛斯衍也極有耐性繼續等,期間誰的電話也不打,也不接除了顧時箏以外誰打來的電話。
直到漸漸的,盛斯衍發覺越來越不對勁,然後猛地反應過來。
火熱,渾身像是猶如野火燃燒的火熱,沸騰得連他臉上都遍佈了滾燙的紅。
起初他以爲那點不對勁的火熱是因爲空調溫度開得太高,於是沒有多想,直到生理髮生巨大而不受控的改變。
作爲男人,尤其是一向理智能極度自控的男人,盛斯衍怎麼可能不清楚,這種完全違揹他本意跟心理的改變意味着什麼。
他猛地盯向茶几上的那杯紅酒。
那紅酒被喝了一半,是他剛剛隨手拿起來喝的。
顧時箏向來光明磊落,又極度高傲,從不屑於用什麼腌臢齷齪的手段,盛斯衍正常也不會往這方面多想。
可是現在明明白白地事實都在告知他——
那杯酒,被動了手腳。
盛斯衍臉色驟變,眼底翻涌出驚濤駭浪的變化。
……
顧時箏被顧松明叫走了,因爲自從顧時箏在書房裏將公司正在面臨的嚴峻局面告知他,顧松明首先立刻想到的是對公司極其重要的那枚印章。
他想聯繫在顧家老宅看守的人,問清楚那枚印章還在不在,然而看守的人完全聯繫不上。
最後他實在放心不下,帶上陳助理跟保鏢等人,親自去了趟老宅,然後發現印章被盜,看守的人被綁。
顧松明當即勃然大怒。
顧時箏跟他碰上面以後,顧松明老臉肅穆鐵青,“看來你說的都是真的,對方已經完全滲透了公司內部的幾個股東,對公司勢在必得了!”
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