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不說,三條人命,就想因顧松明的去世而輕飄飄地帶過,這個世界還有天理公道嗎?”
“當初他若肯投案自首也就罷了,可他卻苟活了二十多年,你們顧家也因他而風光無限了二十多年,他完全沒有爲自己的惡行付出代價,還享受足了榮華富貴高人一等的地位才那麼去世了,顧小姐你作爲他唯一的親生骨肉,你覺得這樣對比之下,有公平正義可言嗎?”
一句句話,宛如刀光劍影的掠過,刀劍相向。
刀劍向着的人是她,以及她所代表的顧家。
數不清的閃光燈,即使是白天也把顧時箏的眼睛給刺痛了,她下意識微微地眯起眼睛,好一會兒才適應過來,又慢慢睜開。
她站在焦點中心處,目光沒有焦距的橫掃過逼在眼前的記者媒體,數幾十個記者媒體把她周身團團包圍着,也算詮釋了什麼叫萬人空巷這個詞。
也是很多年,沒有體會過,被人如此矚目關注了。
驀然的,她低低扯了扯脣,笑了。
手腳淨是冰冷到像毫無知覺一樣,眼底全是一片透入骨髓的涼意,寒透心扉。
她早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的。
顧霍兩家的恩怨血仇,就像一顆不定時炸彈,即使他們當事人不提,也隨時隨地都會爆炸於人前,引來四面八方的關注。
而現在,不過是那枚不定時炸彈,爆炸了。
爆炸之後,顧松明會被世人所唾棄,身爲顧松明女兒的她也會被世人所不容,顧家會成爲人人談而厭之的存在。
像過街老鼠,像臭水溝裏的骯髒之物。
他們一言一句想把她毀到地獄裏,可是他們不知道,她早就身處煉獄。
有人見她遲遲不語,再次逼聲,“顧小姐,請你不要再繼續沉默,回答我們的問題!”
而這些她都經歷得起,也經歷過來了,事到如今這樣的場面又有何懼?
這些本來就是意料之中,在她回到雲城前就已經想到過的事情。
但,誰都別想把她踐踏進塵埃,能踐踏她入塵埃的人只有她自己。
顧時箏輕聲扯脣,若有似無嘲弄到了極致的輕輕笑着,“好,我回答你們的問題。”
衆人屏息,等待她。
顧時箏在這時忽然轉身,她一手提起裙襬,跨步走上後面的臺階。
站於臺階上,她再次轉身回來,俯瞰着那些矮了她半個身的人羣,不緊不慢的鬆開酒紅裙襬,她重重長舒一口壓抑窒息而透不過來的氣。
三秒鐘後——
“沒錯。”一手懶洋洋地撫過微卷長髮,她星眸暗涼幽冷,紅脣卻勾起了帶笑的弧度,“你們之前說的,都是真的。”
得知顧時箏寫字樓的裝修被毀於一旦,得知那些刻印在牆壁上的字,得知有諸多記者對她逼來,盛斯衍便頃刻離開了公司。
而等到他火速趕到寫字樓的大廈前,一身凜冽寒意的衝下車,聽到便是她對衆多媒體記者落落大方的承認。
盛斯衍身體一震,心底猛然一涼,忽然間無窮無盡的懼怕驚恐瀰漫了他整個心扉。
不要說了……
不能讓她說下去……
他驚恐萬分,身體像流瀉出凌冽的寒沉,急急忙忙什麼也顧不上,用着最快的速度朝着那邊人羣臺階靠近,然而那個站在高高臺階上的女人,紅裙搖曳翩翩然然的光芒萬丈。
她說,“別的問題我不想回答,我只回答你們兩點,一,顧家確實利用了骯髒手段奪走了霍家的一切,二,我爸也確實手裏沾了三條人命的血。”
她說,“你們想要公道正義是嗎,好,父債女償,天經地義,我給你們一個公道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