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倘若不是因爲我的緣故,一切本不會演變至此,我累了,不是因爲愛你而累了,是因爲我們彼此身上流着的血讓我累了,也讓我厭惡了。”

    他從容不紊的低柔說,“我現在只是希望,我們之間,顧霍兩家之間,就讓過往所有的恩恩怨怨,是非善惡悲歡離合,像那對戒指一樣,隨風而逝沒於塵埃,讓它成爲過眼雲煙躺在無人所知的地方,讓它再也不要來干擾我們彼此的生活。”

    他對她說了很多話,她一直出不了聲的聽着。

    整個過程中,他沒有半分冷漠,反而言辭神態語調間,遍佈了柔情蜜意的疼惜。

    他深深注視她的臉蛋,像是要把她的模樣烙印進腦海記憶最深處。

    然後他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

    他說,“我放過我們彼此,給彼此一個自由灑脫跟輕鬆的生活,你也無需再留念,跟秦子騫一塊離開雲城,再也不要回來了,在去國外好好生活。”

    後面好像關於他們離婚,她跟秦子騫離開雲城以後,他們的女兒西西如何安排,他也有說。

    但顧時箏卻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等她從混沌的空白中漸漸靈魂歸位,屋內只剩下她一個人。

    空空蕩蕩,悽悽涼涼。

    以及,撕心裂肺的疼,氾濫成災。

    ……

    樓下。

    當望見一道黑影從公寓樓出來以後,秦子騫不知在想什麼的思緒收了回來。

    他正色看向盛斯衍。

    盛斯衍在經過他身邊時,腳步頓了頓,低沉道,“機票已經給你們訂好了,去帶她走吧。”

    秦子騫眉頭輕蹙,不確定的問,“你真的要我帶她離開?”

    盛斯衍晦暗的眸子偏過來,“你答應過了。”

    伴隨顧家的罪過掀起的波瀾,短時間內沒有人會忘記得了盛斯衍跟顧時箏的存在,而那些事情無法避免的會嚴重影響到他們的生活以及心情,摧毀折辱她的羽毛。

    他愛她,見不得她的羽毛受損。

    她的羽毛,是當年最吸引令他着迷的地方。

    所以他要他離開,要她遠離雲城,遠離國內的是是非非,去到國外過着再也不受顧霍兩家的事幹擾影響。

    他要她,寧靜的生活。

    秦子騫凝重而複雜,“在這種風尖浪口上,只要我帶她離開,你不走麼?”

    “不走。”

    他無法離開雲城,他也不會離開,他要解決要平息的事情,還有很多。

    “就這麼安排她離開雲城,還跟她離婚放了她自由……”秦子騫不知滋味道,“那你這麼多年堅持找她,之前連命都要豁出去了,是爲了什麼?”

    是爲了什麼,盛斯衍沒有回答他。

    他邁開長腿走了開,而在不遠處等候的白木跟白易,看他跟秦子騫說完話,便急匆匆地過來。

    “衍哥……”

    倆兄弟都很擔心他的傷勢,怕他支撐不住而倒下,趕忙一左一右的攙扶住他。

    可是比身體更無法忽略的痛,是來自於心。

    當胸口那顆心臟體無完膚到達一定的程度,身體上什麼痛,簡直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盛斯衍五官輪廓冷峻,眸光逐漸森寒下去,低低道,“去楓北苑。”

    白木跟白易互相對視一眼,他們都清楚楓北苑住着的是誰。

    “是。”

    盛斯衍一行人前腳剛走,沒有得到回答的秦子騫失神地站在原處,目光他們身影。

    漸漸的,秦子騫納回目光,心頭沉沉的。

    他正想着該上去把顧時箏帶走了,然而卻在偏回頭來時,瞥見一抹女人的身影從公寓樓衝出來。

    而她衝出來後,方向並不是朝着盛斯衍等人離開的方向追去。

    她是朝着公寓樓後面方向疾步如風。

    秦子騫怔愣,緊忙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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