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受寵若驚還是做賊心虛，褚南歡此刻的表情當真是有趣極了。</p>
梁斐桓饒有興趣地看着，感覺比看到敵軍的降書還想笑。</p>
褚南歡看着這湯，思量再三，心想肯定比藥好喝吧！</p>
端起來，抿了一口。</p>
咦？還不錯！</p>
再喝一口，嗯——有點茶葉的苦味。</p>
待到第三口第四口，一口比一口難以下嚥，喝完一碗，褚南歡的表情已經很不好了。</p>
“味道可還不錯？不如再來一碗吧！”</p>
梁斐桓越看越開心，待要再盛一碗戲弄她一下，可剛拿起碗，便被褚南歡按住了手。</p>
“將軍！一碗便足矣！”</p>
褚南歡死死地抓着梁斐桓的左手，懇求道。</p>
“可是君恩不宜辭……”</p>
梁斐桓看着自己的左手被抓得發了白，卻一點也不想抽開。</p>
“奴婢實在喫不下了……”</p>
褚南歡心想，君恩是給你的，又不是給我的，再喫可就要吐出來了！</p>
“真的？”</p>
梁斐桓挑眉。</p>
“真的！”</p>
她褚南歡對天起誓，真的一口都喫不下了！</p>
“你只吃了寥寥幾口菜，一小碗湯便飽了。既然如此，從今以後你就隨我一起喫吧，不用再另外傳飯了。”</p>
“是是是，將軍隨便賞我一口便好了，我很好養活的。嘿嘿……”</p>
咋樣都好，求你別讓我繼續喫就行了！</p>
“那你便去找曉苓傳話吧，正好我也不吃了，撤了吧。”</p>
“是！將軍！”</p>
聽梁斐桓如此說，褚南歡快速移開雙手，高興地跑下了閣樓，一路上喊着：“曉苓姐——曉苓姐？”</p>
梁斐桓看着手背上的紅印，不禁皺眉，這丫頭到底是蜜，還是刀呢？</p>
“你這大吼小叫的也太沒規矩了。還有啊，以後不準再叫我姐了！就叫我曉苓聽到沒有！”</p>
曉苓戳了一下褚南歡的額頭，然後轉身對着其他下人說道：“你們上去吧。”</p>
“哦……曉苓，將軍說以後我就和他一起吃了，不用再另外傳飯了。”</p>
褚南歡拍拍肚子。</p>
“是嗎？這麼快啊！”第二句彷彿是曉苓說給自己聽的，聲音越來越低。</p>
“什麼這麼快啊？”</p>
“這麼快……你就在這泰安閣站穩了腳跟呀！”</p>
曉苓眯着眼打趣地說。</p>
“哎！還早呢吧！”</p>
褚南歡翻了個白眼，心想才喫第一頓就差點喫吐了，以後還不曉得要被怎麼整呢！</p>
似是完全忘記自己端着茶壺往湯裏倒茶水的事兒了。</p>
中午午休時間，梁斐桓在裏間臥房休息。</p>
褚南歡便蹲坐在書櫃邊，繼續翻閱書冊。</p>
她從書上得知了現今她所在時空的大體結構分佈。</p>
這碧虛城所處的東部地區地勢平坦疆土遼闊，雨水充沛氣候溫和，可謂國泰民安。</p>
而西部礫都就是荒涼的大西北，靠着唯一的水源銘水。</p>
西南的襄蕪城雖氣候溼潤多雨水，又有第一大江荔江，可多是山巒，民風剽悍。</p>
辛堯城地處北部，長年積雪，地廣人稀。</p>
而中部的翼望城，佔地不小，且實力堪與碧虛城比肩。就因爲盛產鐵礦，又推崇強兵立城，因此也成爲各城主想極力拉攏卻又十分忌憚的對象。</p>
褚南歡看累了，就靠着書架揉揉太陽穴。</p>
等褚南歡再次睜眼，自己仍躺在書架邊，只是身上多了條薄毯。</p>
看了看香鍾，剛過申時。</p>
此時外面日頭正足，將軍應該是去兵轄阜了。</p>
站起身，推開書櫃，果然裏面空空如也。</p>
疊好手中的薄毯，褚南歡心想這將軍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難怪府中衆人對他的評價都好的不得了。</p>
略微鬆鬆筋骨，褚南歡想找幾張紙習習字，可是書房裏的東西她也不敢碰。</p>
看着地上的書冊，褚南歡不禁有些沮喪。</p>
“讀了十幾年書，好不容易擺脫了紙筆，現在又要再來一遍！啥時候是個頭啊？哎......”</p>
於是褚南歡便跑到耳房去找曉苓。</p>
“曉苓姐？曉苓，你在嗎？”褚南歡在窗戶外面喊道。</p>
“跟你說了多少次，小點聲！進來吧！”曉苓打開窗戶嗔道。</p>
“我是怕你聽不到啊！”</p>
褚南歡好奇地進了屋。</p>
這還是她第一次來曉苓的房舍。</p>
只見屋內簡潔樸素至極，除了桌椅牀櫃，就是杯壺盆桶。</p>
窗紗與牀帳都洗得起了毛邊兒，卻仍乾淨整潔。</p>
桌面擦得能照出人影來，可也只有茶壺茶杯。</p>
沒有梳妝桌臺，也沒有銅鏡首飾。</p>
相比之下，她的房舍都有點豪華了。</p>
“曉苓……”</p>
褚南歡一邊環顧四周，一邊難以置信地感嘆道：“你這是……要離開汶昌府嗎？”</p>
“我就是要走，也得把你這個祖宗帶出個樣子來再走，要不然這府裏怕是要翻天！”</p>
曉苓倒了杯茶遞給褚南歡，褚南歡接過來，看着杯底的茶渣，更加疑惑了。</p>
“曉苓，你和我難道不是一樣的嗎？爲什麼用度差別這麼大？”</p>
“一樣啊！難道我看起來和你不一樣嗎？”</p>
曉苓坐在桌邊，解頤一笑。</p>
“你這簡直就是‘表裏不一’啊！”</p>
褚南歡也坐在了一旁，仍是難掩臉上的驚訝，接着說道：“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你，就像見到了王府裏的千金小姐一樣！怎麼也想不到你屋子這麼簡樸！”</p>
“我不喜歡繁雜的東西，這裏該有的都有了，我用得很舒心啊！”</p>
此時的曉苓雙眼明亮，笑容可鞠。可褚南歡總覺得那明亮裏透着痛苦，笑容裏藏着無奈。</p>
“可連個鏡子都沒有，你是如何梳妝的啊？”</p>
“不是沒有，是我都收到櫃子裏去了。擺在外面總覺得亂糟糟的。”</p>
“那你每次用的時候都要打開櫃子，拿出來，擺好，用完再收回去。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p>
褚南歡一想到無形中要多做那麼多事，頭都大了！還好自己的強迫症沒那麼嚴重！</p>
“這麼多年早都習慣了！”曉苓略微低下頭，將額角的一縷秀髮別到耳後，緊接着擡起頭來問道：“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要問嗎？”</p>
“噢！將軍讓我讀書認字，我想領些練字的紙張筆墨。”</p>
“書房裏都有，你爲何不用？”</p>
“那我怎敢隨便用？萬一那是價值連城的珍品，把我賣幾回都不夠數的！”</p>
褚南歡可不想第一天就背一屁股債！</p>
“噗！”曉苓既佩服又想笑，“你也太小心過頭了！用去吧！你就是再從鄒管家那兒領，也都是一樣的。橫豎是這汶昌府裏的東西，將軍還不至於小氣到連張紙都不給你用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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