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樣子,還能走得動嗎?”穆將軍掃了一眼兩條腿就跟沾了水的泥人腿,軟趴趴的,不由蹙眉。
“你小瞧我孫遂了啊。”話語間,衛書洛手還試圖指着穆將軍的鼻子,卻一不小心戳中了他的嘴巴。
“殿下!”
穆將軍吼了一句,目光四下張望,確定沒有外人之後,這才鬆了一口氣。他壓低聲音,湊近道:“你就算是喝醉了,也要記得你是衛書洛,你是太子!”
他的手緊緊拽住衛書洛的手指,訓斥一番後,才重重甩開。
“對對,我記得,我是太子。”衛書洛裝模作樣的一隻手拍了拍腦袋,都上的發冠歪了歪,穆將軍看不下去,便伸手去弄端正。
“穆將軍你什麼名字來着?”
“穆嚴!”穆將軍不悅的冷聲道,世人都稱呼他一聲穆將軍亦或者穆老將軍,眼前這個不錯是一個山匪,如今倒是要對他直呼其名,他語氣哪裏能好。
衛書洛是故意的,他故意在穆嚴跟前說起這件事,以此來說明自己醉酒。
穆將軍很不悅,他本就嚴格,不喜歡任何人說起自己的名字,奈何這是父母給取的,便只能是硬着頭皮受着。
就連皇帝,也都很少說起他的名字,只說穆將軍。
穆嚴朝着外頭叫了一句:“來人!”外面陡然出現了兩個黑衣人,嚇得朝着門口而來的鴇母以爲自己眼花。
“剛纔那兩個人,是憑空出現的嗎?”
“是啊,媽媽,那兩人該不會是鬼魂吧?”鴇母身側的一個姑娘,嚇得緊緊拽住鴇母的胳膊。
鴇母氣呼呼的甩開,自己給自己壯膽:“怎麼可能!”
她正想上前一探究竟,卻發現那兩人進入了屋內,不一會拽着醉醺醺的衛書洛出來,鴇母哪裏還敢上前,硬生生的嚇得後退了兩步。
身側的姑娘,不明鴇母爲何這般懼怕,“媽媽,不過是兩個男人,您害怕什麼啊?”
“少囉嗦,那兩人不是我們可以多嘴的!”鴇母管理的這個醉香樓,其實是七王爺衛書陌暗地裏的產業,後來穆將軍回京了,需要在這裏得知一些消息,鴇母這才和穆將軍有了一些聯繫。
只知道,他不好惹,不好女色不好金錢。
男人嘛,總是會喜好,鴇母圈定他是個好權利的男人,這種男人最狠心,以至於這鴇母這才如此的懼怕。
衛書洛就這樣被兩個黑衣男子,一人架着一胳膊,送去了馬車內。
在馬車內後,他還的裝模作樣的做出乾嘔的樣子,還嘀嘀咕咕意猶未盡的回憶適才的美好:“京都的美女,就是好,比江南更加好。是不是別的地方的美女,都來了江南的緣故啊。”
“你少囉嗦,說這麼多幹什麼!”穆將軍鄙夷的瞪了一眼身側的酒鬼。
在馬車內,只有他們兩個,他已然不把衛書洛當太子。
“放肆,竟然敢這樣跟本太子說話,你下車!”衛書洛指了指車門位置,示意穆嚴趕緊下車。
穆嚴來了脾氣,吹鬍子瞪眼的不滿道:“欸,你個臭小子,你膽敢讓我下車?”
“哈哈,你不是說了嗎,什麼時候我都必須當自己是太子,現在本太子就命令你下車!”衛書洛也是實在是不想看到穆嚴在自己耳邊絮絮叨叨了。
他想有個清淨。
穆嚴哪裏受得了這個氣,直接當他不存在。
這一番鬧騰之後,唯一好處是,穆嚴不和衛書洛說話了。
“穆嚴,你倒是開口啊,這若是明日有人告知皇上的話……”衛書洛還沒說完,就被穆嚴打斷:“這些不是你需要操心的。”
貌似醉眼朦朧的衛書洛,瞧見穆嚴一臉從容淡定的樣子,腦子裏升騰出一股想法,很可能在皇帝身邊,也有他們的人。
這個念頭出來之後,轉念他一想,那不是必然嗎。
穆將軍把衛書洛帶去自己將軍府,讓人安置好後,回臥房發現穆軒宇在門口候着,見到他走過來後,躬身行禮:“父親。”
穆嚴嗯了一聲,從穆軒宇身側徑直進入屋內。
穆軒宇緊跟在後。
穆嚴才進去,有幾個丫鬟進來,有人手裏拿着木桶,有人手中提着裏面裝滿了滾燙水的水壺,還有人用盆子裝着清水,再有便是手中托盤裏放置着泡腳藥材。
那些丫鬟把穆嚴的泡腳水弄好之後,穆軒宇手一擡,緩緩擺動,丫鬟們見狀福身便離開。
穆嚴享受着泡腳,微微閉目又睜開眼,“我趁機去看一看,孫遂那人的人品。”
“都去那種地方了,還能有什麼人品,妹妹是斷然不能跟那種人在一起的。”謝軒宇心裏疼愛這個唯一的妹妹。
穆嚴冷哼:“你以爲你妹妹想要去東宮,便可以的?皇帝可不是我們想象的那麼容易對付。”
說到這裏,穆軒宇有一件事不明白,本也疑惑,如今既然說到了便詢問:“父親,孩兒有一件事不明白,爲何……您讓人把太子去醉香樓的事情告知皇帝?”
他還以爲父親去找太子,是爲了替太子隱藏,可卻讓人去跟宮內的公公通風報信,只要是內侍在皇帝耳邊嘀咕一聲,那今晚上的事情,皇帝便立馬知道。
此事,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我們的目的,可從來不是要讓這個太子好過。”穆嚴老謀深算的道。
“既如此,那爲何今日您要出去,這般多此一舉?”
“今日是七王爺得知太子突然出宮,就算是在酒樓,也未必就是他一人,我不過是去看看,是否還有其他人等。”
面對自己的兒子,他可謂是有什麼說什麼。
穆嚴泡腳完畢,腳從藥浴之木桶擡起,穆軒宇正準備給他擦拭腳,外頭進來了柳姨娘,人還來跟前,聲音先到:“少將軍,這等事讓我來吧。”
穆軒宇不曾回頭,手裏的動作卻停了下來,他側身站定,穆嚴微微閉目,享受着他如今最受寵的妾的溫柔照顧,幾乎要忘記身側的兒子。
“時辰不早,孩兒不打擾了,父親您好好歇着。”穆軒宇躬身作揖,得了首肯後,這才離開。
一出門便瞧見了在夜色中站定的穆妙玲,她身上披着紅色的斗篷,一見到他便快步上前緊跟着:“爲何讓太子來我們府內啊?”
“這是父親的事情,你不用管太多。反正你放心,你和他的事情不會成。有我在,便會護着你。”穆軒宇信誓旦旦,嘴角輕輕一動。
穆妙玲點頭,心依舊後怕:“可,我感覺今天晚上的事情不簡單。哥哥,爹爹這樣和太子親近,怕是不太好吧?”
穆妙玲是有戀愛腦,卻也在國家大事上有些自己的見解。
在邊疆的時候,她和哥哥是一塊聊天下大事,一塊看地圖裏的山川的,兩人大小也是一塊讀書練習武術等。
只是後來又了心愛之人,這纔有些事事情不那麼看重了。
“好不好的,父親自己會考慮清楚,倒是你夜深了,趕緊的回去。你想知道的事情,不着急,應明日便會知曉。”穆軒宇沒有說太多,他只讓她趕緊回去。
這一晚,睡得安穩的倒是衛書洛了。
本着記錄,既來之則安之的念頭,也本着如今是孫遂這個贗品的想法,安安生生躺着一覺到天明。
晨光乍現之際,穆軒宇便來給衛書洛請安。
“拜見太子,聽父親說您要看看穆家軍的操練,特意讓我前來作陪。”
“穆家軍操練?”衛書洛回味着這幾個字,不由覺得穆嚴當真是個老謀深算之人,“對,的確是,那咱們這就走吧。”
“太子,請。”
一頓美名其曰一大早看穆家軍的操練,這件事算矇混過關了。
衛書洛不得不佩服,穆嚴雖然是個武將,卻腦子很好使,倒是弄巧成拙了,本來衛書洛也想看看穆家軍。
卻了之後,才發現,軍隊訓練有素,氣勢浩大,一派雄偉之狀。
讓他憂心的便是,這些穆家軍基本上已然成了衛書陌的私家軍了,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既然穆將軍和七王爺關係那麼好,爲何不把自己女兒送去給自己呢?!
亦或者是說,當年關於衛書陌孃親惠妃和穆嚴關係是真的?
一團重重,衛書洛皆暗藏在心。
“南國有這樣的大軍,是百姓的福氣。”衛書洛站定在城牆之上,看着那些操練的大軍,這話是故意說給穆軒宇聽的。
穆軒宇頗爲自豪,中氣十足的道:“要訓練他們實在是不容易,不過我們穆家一定會爲皇上盡心盡力。”
衛書洛意味深長看了一眼穆軒宇,發覺他身上有着一股正氣。
離開操練場便回了宮,才入宮門,便有內侍前來傳話:“太子殿下,皇上在御書房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