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說完,端起漱口杯子嘬了一小口,轉了半個身,吐在了奴人捧着的盥洗盆。
趁着轉身的功夫,老祖抽空兒瞟了眼下首坐着的的聘婷君一眼,
聘婷如坐鍼氈,臉上出現了一絲的不自然。
聘婷君臉上紅一陣兒,白一陣兒,可是有些不好看。
怎麼的,這是覺的自己不配有壁君這樣的朋友嗎?
好歹她也是獻公府的阿君,雖說是嫁出去了,但是還是有些臉面的,當着這麼多下人的面說自己,這樣真的好嗎?
“嗨,老祖您這話說的,人和人間的來往,不就是憑感覺的嗎?”
“今兒我覺得你好,我就多跟你玩兒半晌,明兒我覺得她好,我便同她多玩兒兩天,這又不是小孩子扮家家,是誰就是誰,總不能分出個好賴來吧?”
老祖是多精明的人,她一聽,便知道聘婷君這話裏明顯帶了氣的。
老祖從奴人手裏接過帕子,邊擦着嘴,邊說道,“老祖老了,就是這麼隨口一問,你又許久不回來,老祖總得知道你的近況吧?!”
硬話軟說的本事,還真就得數上德高望重的老祖了。
聘婷君撅撅嘴,這可比方纔聽着舒服多了。
聘婷君扭着身子,蹭到老祖跟前,一下子抱住老祖的胳膊。
“哎呀,老祖~”
“聘婷也想老祖的,要不是阿翁病了,聘婷要去莊子上照顧,聘婷就留在府上同老祖說說話了。”
老祖哼哼一笑,沒接話。
這孩子真是沒心沒肺,不會這麼快就忘了是誰把她送到莊子上,不會也忘了又是爲何把她送到莊子上的吧?
老祖閉上眼睛不看聘婷君,垂下去的雙手間,兩個大拇指頭來回繞着。
她這個阿子身子日常不利落,老祖便免了他的拜見。
“阿翁身子大好,咳嗽也輕了許多,莊子上清淨,果然是養病的地方。”
聘婷君話鋒一轉,又轉回到壁君的話題上。
她搖了搖老祖的胳膊,“老祖,您不知道,這次阿弟過去接我與阿翁,竟連馬車都沒帶。我們能回來,這還多虧了一個人呢,您猜猜這個人是誰。”
“哦?!”老祖有些意外,“不是你阿弟帶你們回來的嗎?”
聘婷君撒了手,站起來道,“哪能是他啊,最近也不知道他怎麼的了,一副丟了魂的樣子。”
“哎呀,老祖,您別打岔啊,快猜猜,到底是誰……”
老祖哈哈大笑,“你個小丫頭,淨會跟老祖打啞語,老祖不猜,看你能憋多久。”
聘婷君一愣,也哈哈哈地笑起來,一掃方纔的陰霾。
“算了算了,那我上趕着告訴老祖。”
“就是壁君!”
“是壁君帶我們回來的。”
這完全出乎老祖意料,老祖意味深長地說道,“嗯?!是她,還真是沒想到。”
“沒想到吧”,聘婷君有些得意洋洋,“這說明什麼?”
老祖有些時候真不知道自己這個孫女的腦子裏,都裝了些甚。
“什麼?”
“這說明,壁君看的起我,看的起咱們獻公府!這纔是真的朋友!”
“雪中送炭!”
周婆一腳踏進來,光聽到送炭兩個字。
她看了看外面的豔陽天,不解地問道,“送什麼炭,給誰送,不嫌熱嗎?!”
屋裏的衆人一時沒忍住,笑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