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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殘骨十二

    “害怕?”韓唯喫驚。

    他一直以爲姜斯言是故意和他對着幹,並不曾想過這個可能。

    韋洋小聲地說:“姜斯言出過車禍,你知道吧?”

    韓唯面朝前方道:“知道。”

    韋洋:“那件事後,他有很嚴重的後遺症,爲此章局給他安排了心理治療。”

    韓唯依然不理解:“我聽章局說過,但這和害怕有什麼關係?”

    韋洋:“在接受心理治療的過程中,醫生髮現姜斯言不止一種心理創傷。他還有別的心理問題。”

    “什麼問題?”

    ”他有隱藏性的迴避型和討好型人格。”

    韓唯喫驚地轉過頭看向韋洋,不確定是不是聽錯了,反問道:“迴避?討好?你確定?”

    韋洋點頭:“醫生說這可能他因爲童年的一些經歷。姜斯言表面看起來很正常,很頑劣,天天吊兒郎當,說話隨隨便便,但是這其實都是他的保護套,是爲了掩飾他內心的脆弱。一旦他遭受打擊或者遇到他不願面對不懂面對的境遇,他會選擇迴避或者討好的方式來應對。就好比現在你訓斥了他,他便不再和你主動說話。因爲他害怕他再說錯話惹你生氣,所以乾脆選擇能不說就不說。但是你問問題,你問什麼,他會回答什麼,以此試圖討好你。”

    韓唯的眉頭從剛纔開始便沒鬆開過,韋洋所說正是姜斯言現在的表現。他納悶道:“他經歷過什麼?”

    韋洋搖搖頭:“你注意過姜斯言喫東西的習慣嗎?”

    韓唯回憶了下:“他挑食,喜歡喫肉。”

    韋洋:“不止,喫包子只吃肉餡,雞蛋不喫黃,不喫青椒,不喫胡蘿蔔。聽起來感覺他好像個被寵壞的小孩子,任性挑食,其實不是。醫生曾試探過,偷偷將這些食物混入他的飲品中,誰知他只是喝一口就開始嘔吐不止。”

    韓唯更加迷惑:“吐了?”

    韋洋“嗯”了一聲。

    “這是爲什麼?”

    “醫生說這很有可能是吃傷了。”

    “吃傷了?”

    “就是某一樣東西長期喫,過度食用一些食物從而造成了生理和心理的抗拒和恐懼。比如你天天喫土豆,喫膩了後你就不想再喫。姜斯言應該是小時候喫得太多,導致他喫一口就會反胃。”

    “他小時候家庭條件不好嗎?我看他現在住的地方還不錯。”韓唯去過姜斯言家,地理位置優越,不是一般人能住得起的地段。姜斯言能住在那裏,不像是一個窮人家的小孩。

    “不知道,我從來都沒聽他提起過他的父母。我和他共事這幾年,沒看到過他的家人,他一直都是自己生活。”

    “奇怪?”韓唯越來越不懂姜斯言這個人。

    “不過醫生綜合他的一些表現和反應推測他可能遭受過虐待。”

    “虐待?”韓唯眼神裏瞬間被驚恐填滿。

    韋洋:“嗯。他的童年可能是被欺負長大的,所以導致他的性格出現了問題。我起初也不知道他這個毛病,後來一次案子他因爲頭一晚熬夜分析案情遲到了,我就把他罵了,當着很多人面罵得,連解釋的機會都沒給他。結果那之後他就突然像變了個人,對我的態度畢恭畢敬,做什麼都請示,完全沒有他一開始隨性的樣子,像個機器人一樣,沒有生氣。”

    這正是現在姜斯言對韓唯的態度,說個話還要舉手,說話時的眼神也選擇刻意迴避,就好像耗子見到貓,恨不得找個地洞往裏鑽。

    韋洋繼續說:“我本以爲他學乖了,我還挺高興,終於管住他了,但其實卻恰恰起了反作用,這樣反而束縛了他,破案的節奏也全都受了影響。姜斯言不再會主動交流,或者說不敢很多事都藏在心裏,因爲他不知道如何開口。”

    韓唯還從沒遇到過姜斯言這種情況,“那醫生有說什麼嗎?”

    “醫生說姜斯言是畏懼我。也許是我的某些舉動和言語刺激了他,讓他回憶起童年的一些經歷,觸及到內心的痛苦,一下令他不知所措,只好變得小心翼翼。可能過去的他就是維持這個樣子,才讓他順利度過最艱難的時期,所以他認爲這是最好的方法。而且一旦他陷入這種想法裏,他就很難/拔/出來。”韋洋一邊說,一邊嘆氣。

    在分局的時候,很多人都不理解韋洋和章麟輝對姜斯言放任自由的態度,覺得他們太過寵愛姜斯言,其實是他們不知道姜斯言的過去。外人只看到姜斯言嬉皮笑臉胡作非爲的一面,卻不知他的內心像個玻璃一般易碎。

    姜斯言也從不願讓別人瞭解真實的他,他習慣用虛假的面具僞裝自己。但當你越瞭解他,你就會越心疼他,捨不得打罵,反而想把他護在自己的羽翼下,不讓其再受傷害。

    人都有護犢子的心理,姜斯言是他的隊員,年紀比他小,就像他的弟弟一般,他自然多一分在意。同樣的,章麟輝對姜斯言也格外的關注。爲此,分局總有人調侃,說章局是爸爸,韋洋是媽媽,姜斯言是小崽子,仗着父母寵愛爲所欲爲。

    韋洋坦白道:“老實說,很多人都以爲我和章局對姜斯言好是因爲他破案能力,但是有能力的人那麼多,並不是每個人都是姜斯言。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管教方式,你用以前對別人的方式對姜斯言只會適得其反。”

    韓唯:“看人下菜的意思,對吧?”

    韋洋:“沒錯。你要清楚你的目的,才能知道接下來怎麼做。既然你選擇了姜斯言做隊員,你就要先確定你選他的目的,如果你選他是爲了讓他服從,那不如換個人,比他聽話的好管教的多了去了,沒必要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但如果你選他是爲了破案,那你就讓他肆意生長,你只要負責兜着,他會給你意想不到的驚喜。”

    韓唯無奈地笑了:“你乾脆說得直白點,我只要負責出事擦屁股就行。”

    韋洋也笑了出來:“意思確實差不多,不過我說得文明。所以如果你想和姜斯言好好相處,你需要先想想你要的是什麼。”

    韓唯聽了這麼多,不禁有點後悔自己對姜斯言說過的那些重話。他沒了解過姜斯言的過去,不知道他會有這樣的問題。以前他只懷疑過姜斯言是PTSD患者,沒想到還有其他的心理疾病。韓唯不覺開始思考要如何解決現在的狀況,終歸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姜斯言的狀態很容易影響接下來的工作進展。

    爲了破案,他必須迅速解決這個麻煩。

    而解決麻煩的方法,只有一個——求和。

    兩人的交流隨着會議的開始而停止。陸易韜在會議室的前方強調着未來一個月公安局的工作安排,韓唯坐在下面卻沒什麼心思聽,只是潦草的記了兩筆和他有關的內容,其餘時間滿腦子都是在想接下來要如何和姜斯言求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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