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愛的討論令兩人一下變得安靜。
韓唯看姜斯言臉色不佳,關切地問:“抱歉,是我自作主張,你還好吧?”
姜斯言長呼一口氣,換上一張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咬字很重地說道:“我謝謝你,爸爸!我走了,不用送了。”說完人已經出了韓唯家的大門。
韓唯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聽見了“砰”的一聲,姜斯言已經推門而出。他知道姜斯言最後離開時心情是不高興的。他能理解,換誰也不會開心,是他用錯了方式。
回家的路上,姜斯言後悔自己離開韓唯家時的摔門舉動,那一刻他沒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他知道韓唯是好意,但他還是無法接受,更不能接受的是韓唯戳穿他的心思。
不想承認的事實被人說出時,姜斯言氣韓唯,也氣自己。
一直以來姜斯言都對父母一事表現得無所謂,沒向任何人透露過他心裏真實的想法。他羨慕有父母疼愛的小孩,想擁有一個完整的家。韓唯的一番話,就像揭開了他的遮羞布,讓他直接赤/裸面對這個殘忍的世界。
回到家,姜斯言找不到酒,無奈下吞了兩顆本已經被他免疫的安眠藥片。也不知是他真困了,還是藥性上頭,當晚很快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鬧鐘的聲音沒聽到,倒是聽見了門鈴聲。姜斯言看了眼時間,早上七點整,離他的鬧鐘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殺千刀的。
哪個孫子擾他清夢?吃了藥的姜斯言頭疼得很,起牀氣格外嚴重。
姜斯言用枕頭壓住頭試圖隔斷聲音,不想理會鬧人的門鈴,認爲只要不管,很快就不會響了。但是按鈴的人似乎更執着,鈴聲停了馬上就按下第二次,生生將姜斯言從牀上剝離。
拖着沉重的步伐,姜斯言來到門口,接通了可視門鈴,怒吼道:“喂!誰啊?”
韓唯手提着剛買回的早餐,說道:“是我,韓唯。”
姜斯言垂下頭,殺千刀的是他昨天剛認得“爸爸”。無奈只能認命地按開了大門。
過了一會兒,韓唯進到家裏,熟門熟路地來到廚房。
姜斯言一雙迷離地雙眼含着怨念,盯着韓唯:“你怎麼來了?”
韓唯從廚房端出兩碗豆花兒,又拿出了兩個熱乎乎的雞蛋灌餅:“給你送早餐。”
姜斯言嘆口氣:“你真的不用。”
話沒說完,韓唯直接打斷,說道:“對不起。”
“什麼?”一句話掃光了姜斯言的睏意。
“昨天的事情對不起。”韓唯說得很真誠,“我不該自以爲是,將自己的想法強加於你。”
被韓唯這麼一說,姜斯言也不知回什麼,只好回了最沒營養的三個字:“沒關係。”
韓唯接着說:“不過,有些事我也想解釋一下。”
姜斯言皺眉:“什麼事?”
韓唯:“對你好不單是因爲同情。”
姜斯言:“不單是?還有什麼?”
韓唯:“還有出於本心,我想對你好。”
姜斯言呆住了少頃,回神後忙問:“爲什麼?”
這個問題韓唯昨天問了自己一晚上,爲什麼會對姜斯言這般在意,換成是他人可能並不會這麼上心。問了一夜的問題,終於讓他找到了答案。
“大概是因爲我有個表弟和你差不多大。看到你就會想到他。作爲哥哥,自然是希望弟弟可以過得好。”韓唯將自己對姜斯言的特別關心都歸咎於是哥哥對弟弟的在乎。
“所以你把我當弟弟了?”
“是。”
姜斯言苦笑,他剛剛到底在幻想個什麼。韓唯這樣的大直男,直了三十多年,又有過女朋友的人,難不成還能對他一個男人生出別的心思。細想想也覺得是天方夜譚不切實際。
“我知道了。”姜斯言接受韓唯的解釋,也安慰了自己。
韓唯:“如果你願意,以後我也會像個哥哥一樣照顧你。”
姜斯言疑惑:“怎麼照顧?”
韓唯:“平時請你喫個飯,你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只要我能幫上一定不推脫。”
姜斯言低頭笑了出來,想想有個請喫飯的哥哥也不錯,“好。”
“你答應了?”韓唯意外姜斯言答應的如此爽快。
“嗯。”姜斯言點點頭,“對。”
“你願意?”
“爲什麼不?有人當哥哥請喫飯,既有得喫,又能省錢,沒有不答應的理由。”
韓唯本來還想了一堆藉口,現在卻都沒了用武之地,“那好,你去刷牙洗臉,準備喫早餐吧!”
“好。”姜斯言起身進了洗手間。
姜斯言從身邊經過的時候,韓唯愣了一下,似乎看到了什麼東西,卻又無法確定,好像剛纔說話時也看到了。
等到姜斯言從洗手間出來,坐在餐桌旁,一擡頭睜眼,韓唯看愣了。他終於知道之前的不對勁是爲何。
“你的眼睛?”韓唯看到了姜斯言左右兩隻眼睛的瞳孔顏色不同,左邊是正常的黑色,而右邊則是紅的,像鮮血染過一般。
姜斯言慌了下,連忙起身後又坐了下來:“算了,你已經看到了。”早上起來太匆忙,迷迷糊糊忘記了美瞳的事情。
韓唯:“什麼情況?”
姜斯言:“我之前出過車禍你知道吧?”
韓唯“嗯”了一聲。
姜斯言:“車禍後就變成這樣了,醫生也解釋不出來原因。”
韓唯:“那你能看到鬼和這個有關嗎?”
姜斯言點點頭,用手捂住左眼:“嗯,只有右眼可以看到。所以應該有關吧!”
韓唯:“那你平時是戴了美瞳遮掩?”
姜斯言:“是。怕被人看到,也怕嚇到人。有時我自己照鏡子都會被自己嚇到,別說別人了。你剛纔不是也被嚇到了嗎?”
韓唯承認第一眼看到的時候確實有被震驚到,“那你睡覺怎麼辦?不摘下來嗎?”
姜斯言:“要是在外面就不摘了,要是在家我是清醒的情況下就摘。像前天那種喝多了想摘也摘不了。不過好像問題不大,這隻眼睛似乎不會受到這方面的影響。可能是它變異了。”
韓唯:“還是注意點好。”
姜斯言擺擺手:“放心,這麼多年了,要瞎早瞎了。再說真瞎了還好了呢!再也不用看到鬼了。眼不見心不煩,你是不知道看到鬼很累的。”
韓唯點頭,他確實不知道。
“喫飯吧。”韓唯拿起灌餅咬了一口。
緊接着姜斯言開口道:“你旁邊就有一個小男孩,在直勾勾地盯着你手裏的灌餅。”
韓唯一下被餅噎住了,跑到廚房喝了好幾口水才順了下去。
重新回到座位上,姜斯言關心道:“還好吧?”
“你說呢?”韓唯眼角含着淚花,是剛纔噎到的生理反應。
“抱歉,我都習慣了,沒想到你會反應這麼大。”
“他爲什麼看着我不看着你?”
“這我不知道。”
“你問問他。”
“他已經走了。”
韓唯閉上眼嘆口氣,雖然鬼走了,但是他的胃口也跟着走了。看着姜斯言喫得香,自己卻絲毫提不起興趣。
“你不喫嗎?”姜斯言喫完自己手裏的灌餅,看向韓唯坐着一動不動。
韓唯搖搖頭:“喫不下。”
姜斯言扁扁嘴:“至於嗎?”
韓唯:“下次請給我個心理準備。”
姜斯言點頭,目光則盯着韓唯的雞蛋灌餅:“你要是不喫的話,我能喫嗎?”
韓唯笑了:“我咬過了。”
姜斯言:“我不嫌棄,都習慣了。”
韓唯收起笑容知道這習慣從哪來,無非是封家那兩個熊孩子幹得好事。
見韓唯不再說話,姜斯言直接拿過韓唯剛剛咬過一口的餅,對着韓唯下口的方向接着咬了一口,心裏想着:這也算是個間接接吻。得不到男人,還不能得到一個假吻嗎?
韓唯並不知姜斯言心裏的想法,只是看到姜斯言絲毫不在意的模樣,和嫺熟的下嘴方式,心有些不適,說道:“以後不準隨便喫別人剩下的東西。想喫什麼告訴我,我給你買,或者給你做。”
姜斯言喫得腮幫子鼓了起來,話也說不出口,只能拼命用點頭回應韓唯。好不容易纔將嘴裏的東西嚥下,才重新開口問道:“你算別人嗎?”
作者有話要說:不當爸爸,當哥哥。韓狗依舊沒想明白。
短小君!胖茶盡力了!沒想到第一個營地是信號有,時間不太有,但是有很多的星星,超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