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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玫瑰祭奠十五

    姜斯言想到自己和韓唯意外的合照,嘴角不禁揚起。兜兜轉轉這些年,最初動心的人,現在依然動心,何其有幸。

    韓唯看着姜斯言想得如此開心,連問題都不回答,心情不悅地問:“至於這麼開心嗎?”

    姜斯言愣了一下:“什麼?”

    韓唯:“我說你因爲有了合照就這麼開心嗎?”

    姜斯言點頭“嗯”了一聲,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情,回答:“非常開心。”

    韓唯心塞,姜斯言一句“非常高興”,堵得回不上話,只能隨口說一句:“快去喫飯,不然飯要涼了。”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好。”姜斯言沉浸於找到陽光的喜悅中,絲毫沒有注意到韓唯語氣中的不對勁。

    重回飯桌,姜斯言並沒有打開抱回來的電腦,而是不由自主的一個人邊喫邊笑。旁人看在眼裏只會懷疑此人怕不是個傻子,奈何韓唯看在眼裏心知肚明姜斯言爲何所笑。

    姜斯言難得有一天放慢了喫飯速度,但是韓唯卻並沒多開心,反而有些不爽,甚至還覺得對方沒良心。他辛苦的一頓飯還不敢一張照片讓人值得高興,越想越覺得不開心。

    喫過飯,姜斯言連招呼都沒打直接回到臥室,關上門後,打開手機裏的相冊,翻出之前的照片,手指輕輕地觸碰着韓唯的臉:“是你真好。”

    一瞬間,姜斯言回到了那個炎熱的夏天。那一年姜斯言十歲,回到封家有幾年的時間。他每日的任務就是早起上學,放學回家,然後呆在自己的小房間裏,結束一天。

    有天,他放學回家,和往常一樣在站牌處等着公交車卻發現身上的錢不見了。沒有錢,就意味着沒法坐車回家。姜斯言只能揹着書包沿着公交車開的方向朝家走。

    走了一個多小時,才走了一半的路程,姜斯言那時候個子不高還揹着一個大書包,人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腳下的速度變慢了不少。累到實在走不動了,就直接坐在了路邊的大樹下歇息。

    “你怎麼坐在這?你家人呢?”

    姜斯言剛坐下沒幾分鐘,身後就傳來了一個男生的聲音。他回身擡頭一看對方是個個子高挑的中學生,看長相不像是壞人。

    男生繞道姜斯言的面前,問道:“你怎麼一個人在這?你家在哪?”

    姜斯言猶豫了下,輕聲說:“錢丟了,沒法坐車回家。”

    男生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了一張五十元,遞給姜斯言:“給你。”

    姜斯言搖搖頭:“公交車只能投幣,五十元找不開,而且”

    話沒說完,後面的話他不好意思說出口。而且五十他也還不起,他每個月除了車費和飯費沒有多餘的錢。

    男生笑了,用手摸了摸姜斯言的頭髮:“別怕。”

    陽光透過樹葉,留下斑駁的影子,兩個男孩一個坐在樹下,一個蹲在一旁,宛若一副青春的畫卷。

    姜斯言擡頭看着面前初次見面的少年,容顏俊朗,笑如陽光,動人心絃。怦然心動只在一瞬間,而姜斯言的心動發生在此刻。

    一個十歲的孩子第一次感受到來自外界的溫暖,懵懂的年紀遇到了一個如太陽般溫暖的人,愛情的種子自此便已被埋下,開始生根發芽。

    男生看了看遠處有家便利店,“等我一下。”說完人跑開了。過了一會兒,又跑了回來,遞給姜斯言幾個硬幣:“坐車夠嗎?”

    姜斯言看着手掌的五個一元,點了點頭:“夠了。”

    男生笑了:“我有課要先走了,你趕緊坐車回家吧!不然家裏人該擔心了。”

    姜斯言感激地點頭:“謝謝,大哥哥。”

    男生離開前又一次摸了摸姜斯言的頭髮:“不用謝,早點回家。”

    看着手裏的硬幣,姜斯言心裏很暖,鼻子很酸。他的家人才不會擔心他回不回家,唯一擔心的人只有這個不曾謀面的好心人。

    最終姜斯言也沒有坐車回家,他捨不得花掉任意一枚硬幣。他違背了大哥哥的好心,揹着書包揣着五枚硬幣硬是走了回去,回到家後,又將這五枚硬幣放進了自己的一個用了許久的鐵盒子裏。

    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如這五枚硬幣一樣被姜斯言封存了起來,時不時拿出來懷念一番。

    一晃已經十幾年過去了,姜斯言已經離開封家獨立生活,他時常想起那個下午,想起那個給予他溫暖的哥哥。他曾無數次祈禱希望有朝一日他可以再見到當初的那個人,甚至後來爲此還徒步走回家過幾次,然而希望漸漸破滅,從那天起姜斯言再也沒見過那個人。

    沒曾想就當他已經放棄的時候,人竟然出現在了他的身邊,突然感覺老天聽到了他多年的呼喚,讓他美夢成真。

    姜斯言看着兩人唯一的合照,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接着他將照片設成了他和韓唯的聊天背景。他本想設成主頁,但是害怕被別人看到只能忍了下來,最後將韓唯的微信備註“韓狗”改成了“硬幣哥哥”。

    完成一系列的更改後,姜斯言抱着手機高興地仰頭望着天花板,恨不得唱首歌慶祝此刻的心情。窗外電閃雷鳴下着暴雨,但是屋內瀰漫着幸福的味道。忽然間雷聲似乎也變得沒有了那麼可怕。

    “咚咚咚”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姜斯言從牀上坐了起來,喊道:“進。”

    韓唯推門而入,發現姜斯言整個人處於亢奮的狀態,質問道:“你這是害怕的睡不着還是興奮的睡不着?”

    姜斯言愣了下,隨後一聲憨笑:“都有。”

    韓唯看得出姜斯言是開心的,他應該替對方剛到高興,卻高興不起來:“早點休息,如果你害怕雷聲的話可以來我房間找我。”

    姜斯言點點頭:“好。”

    韓唯回到自己的臥室躺在牀上,幾度閉眼睜眼,破天荒的失眠了。

    雨依然下着,雷聲卻不知從何時起停了下來。韓唯本還擔心姜斯言會因爲害怕而睡不着,現在看來姜斯言應該是不會害怕,甚至已經睡着了,而他卻要擔心自己這失眠要到什麼時候。

    這個晚上,韓唯過得異常難熬,心裏亂成一團,理都理不清,說不出的微妙情感壓抑在胸口,努力了半天也沒能睡着,一直瞪眼到了天亮。

    清晨六點半,鬧鐘準點響了。韓唯索性起牀,到浴室衝了一個澡後又對着鏡子颳了刮剛剛冒出的胡茬。他稍微收拾了一下,讓臉上的倦容變得沒有那麼明顯。

    走出臥室,來到客廳,韓唯走到落地窗旁,看着窗外,雨水依然持續,但天已經微微亮起,烏雲呈散開的趨勢。照這樣下去,雨很快就會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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