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斯言看着小鬼頭在韓唯家裏一頓亂竄，心裏憤憤不平。在他家就是一臉委屈，不知道的還以爲誰欠他錢，到了韓唯家就變得花枝亂顫，開心得忘乎所以，典型的欺貧愛富。
明明就是個魂，竟然還擁有兩副面孔，真是鬼都能成精了。
韓唯對剛剛姜斯言所言有些不解，問道：“你剛說的什麼意思？”
姜斯言嘆息道：“小鬼頭估計在你家住得太舒服了，覺得哪哪都好，然後今天去我家心裏有落差，覺得哪哪都不好。在家待了不到兩分鐘就吵着要走，一路指引我來你家。”
韓唯愣了下：“小鬼頭帶你來我家？”
姜斯言點頭：“很不可思議吧？我也知道估計說出來你也難以相信，但這就是事實。我沒騙你，你信我。”
韓唯看着姜斯言忍不住想笑。姜斯言的表情就像是把“真摯”二字刻在臉上一般。
見韓唯不說話，姜斯言問道：“不信嗎？”
韓唯搖頭：“沒有，我信。”
姜斯言舒口氣，來的路上他的心一直忐忑不安，現在算是得到了些平復，“今天麻煩你了，等一會兒我教育教育他，讓他知道兒不嫌爸窮，狗不嫌家貧的道理。”
韓唯撲哧一笑：“我怕他聽不懂。”
姜斯言哼了聲：“聽不懂也得聽，非得讓他做個有懂事的鬼。”
韓唯笑笑不語，不願打擊姜斯言在教育事業上的積極性。
因爲小鬼的胡鬧，姜斯言被迫又回到韓唯家。晚上，姜斯言洗了澡坐在牀上，開始對小鬼進行批評教育，嘴裏喋喋不休道：“今天的你讓我很沒面子，你不能這樣你知不知道。和你說話呢？看着我。這是別人家不是你家，你不能仗着別人看不見你就爲所欲爲，到頭來都是我給你背鍋。今天就這樣了，明天絕對不可以，明白了嗎？”
韓唯經過姜斯言的房門，隱約聽見了裏面的聲音。即便聽得不全，也能猜出個大概。原本有些低落的心情，因爲姜斯言的意外回來而漸漸有了回升，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這是一種失而復得的喜悅。韓唯在心裏真心感謝小鬼今天的任性。
午夜時分，姜斯言瞪着兩隻幽怨的眼睛看着小鬼頭，開始罵罵咧咧：“死孩子，你什麼意思？你哭什麼？”
小鬼聽到姜斯言的話後越哭兇，好幾次險些要抽過去。
姜斯言崩潰地看着他，想不明白前兩日到了夜裏就會自動消停的傢伙。他本以爲小鬼已經懂得了換位思考，怎麼突然間又鬧騰起來不讓人睡覺。
小鬼哭得聲嘶力竭，姜斯言實在無法置之不理，只好將孩子抱起來，在屋裏來回轉，“我的小祖宗，你別哭了好不好？爸爸求你，爸爸錯了。你想幹什麼都行，我答應你好不好？”
啜泣聲漸漸停了下來，忽然小鬼嘴裏冒出了一個字：“走（zhou）。”
又來了。姜斯言對這個動詞已經有了心理陰影。此時他和剛回家那會兒不同，身上穿得是睡衣，一隻腳踩着拖鞋，另一隻光着站在地上。整個人的身體處於一種疲憊的狀態，這會兒讓他走，他真不知道走哪去。
“明□□不行？”姜斯言祈求着，“現在太晚了。”
小鬼抽搐地口齒不清，卻仍唸叨：“走（zhou）。”
“我們走。”姜斯言的聲音有氣無力，儼然認命了邊走邊說：“以後你是我爸爸。”
姜斯言蹲下，輕輕放下小鬼：“等一下，我穿個外套。”說完嘆了口氣，走到門口，取下掛在衣架上的外套。
穿好了衣服，一回頭小鬼頭不見了。姜斯言瞬間慌了，滿屋子開始尋找，最終在韓唯房間的門口找到了小傢伙的身影。“你怎麼跑這來了？我們該走了。”姜斯言從地上抱起小鬼，剛往外走了兩步，懷裏的小傢伙一下眼淚直流，像關不住的水龍頭。
姜斯言忽然間明白了小鬼頭的想法，嚴厲拒絕道：“不行，絕對不行。”
小鬼似乎認準了只要哭就能得到所求這個理，不管不顧地嚎啕大哭。
姜斯言這次鐵了心不讓小鬼如願，將其重新放到地上，自己也坐在了地上：“沒門。哭死也沒用，哦不對，你已經死了，你死命哭吧！我大不了不睡了，也不會讓你進去。”
忽然門開了，韓唯站在門內，低頭看着姜斯言穿着大衣坐在自己的房門口，不解道：“你在這坐着幹嘛？”
姜斯言擡頭，尷尬地看着韓唯：“小鬼要進你屋。”
韓唯：“啊？”
姜斯言：“嗯，他已經進去了。”
韓唯有些無措：“那現在怎麼辦？”
姜斯言：“那要不你和他睡一晚？”
韓唯：“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和他睡？我都看不見他。”
姜斯言從地上站起來，側過身進了韓唯的房間，來到牀邊：“叔叔要睡覺，我們回去自己的房間好不好？”
小鬼不理姜斯言，整個手扒着牀單拼命往上爬。
姜斯言垂下頭，長長嘆了口氣，轉過頭看向韓唯：“要不今晚咱倆換房間行嗎？小鬼不走。”
韓唯：“他這是要鳩佔鵲巢？”
姜斯言：“他這是死豬不怕開水燙，非得爬上閻羅牀。”
韓唯微微皺起眉頭：“閻羅？”
姜斯言張了嘴，心裏發慌。一時嘴快，竟然禿嚕了真心話，“嘿嘿嘿！順口說出來了。”
韓唯翻了一個白眼，無法形容的心情，說道：“行，你和他睡吧。”他剛要關門，小鬼頭再度大哭。
“等一下。”姜斯言喊道。
“怎麼了？”
姜斯言看着小鬼頭的淚眼，無奈之下說道：“要不你過來吧？”
韓唯眉毛輕輕一挑：“什麼？”
姜斯言：“小鬼應該是想要和你睡。”
韓唯手腳一下凍住，寸步難行。
姜斯言安慰道：“你別在意就好，你就躺在左邊，把右邊讓給他就好。”
韓唯：“我能拒絕嗎？”
要他和鬼睡在一起，他內心完全無法接受。
姜斯言：“你就當救救我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剛纔要關門，他就哭得不行。他是鬼他哭不死，但我是人我受不了，我怕死。”
韓唯一下就笑了出來。
姜斯言渴望地看着韓唯：“你就當他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