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只有四五平方大的山洞,裏面爬滿了樹根,地面也凹凸不平,整個山洞裏積一灘手指高的的水,坐下來實在叫人不舒服,但也總算有個遮雨擋風之地。
葉輓歌毫無形象的跌坐在地上,隨心在她的對面坐下,她抱緊着懷中的東西,沒有說話。
“隨心,你覺得我……很無情嗎?”
葉輓歌擡起頭,看着隨心,她像是在問隨心,也似乎是在問自己。
隨心搖了搖頭,“小姐,你只是不希望阿七他出什麼意外,這種時候下山去尋,的確是一個不明智的選擇,只是,阿七也沒什麼錯,他也只是做了自己該做之事。”
“或許,我便是太理智了,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會怪我。”葉輓歌望向外面,那雷聲已經漸漸小了下來,可雨卻越來越大了。
那傾倒而下般的雨勢似乎是天空撕裂了一道口子一般,放眼看去,已經連天空都看不清了。
視線裏,只有雨。
這樣的雨,秦非夜會怎樣?
他掉下去時,會不會有什麼樹枝能纏住他?
葉輓歌揉了揉太陽穴,如果是掉進那底下的河流了,也總算還有一線生機。
可她仍然忍不住擔心,秦非夜會不會受傷,會不會就是等着她去救他?
若是等雨停在出發,是不是就來不及了?
葉輓歌雖然已經做了決定,可是此刻還是心亂如麻。
她的理智告訴她,現在絕不是最好的施救時間。
可是葉輓歌的心,卻難以控制的揪了起來。
她或許該不顧一切的下去找秦非夜,即便是失足掉下去了,或許還能和秦非夜在同一個地方遇到。
葉輓歌的腦海裏,一遍又一遍的閃過秦非夜當時朝她撲過來的樣子。
若不是秦非夜,自己已經被掉下去的馬兒拽下去了。
“小姐,我們的馬跟上來了!”隨心忽然喊了一聲,有些意外的看着外面。
葉輓歌也看了出去。
她看見了幾匹馬冒着大雨一直向前走着,在走到葉輓歌她們所在的山洞面前的時候便停下了腳步。
雖然停了下來,但那幾匹馬依然十分不安的喘着氣。
葉輓歌摸了摸爲首的那匹馬,看向身後,跟着的只有三匹了,“少了一匹?”
她們原本有六匹馬,除了掉下去的葉輓歌的那匹馬,應該還有五匹馬纔對,怎麼現在只剩下四匹馬了。
“大概是在上來的路上又失足掉下去了,這雨實在太大了。”隨心嘆了一口氣。
嘆氣這樣的聲音,在這樣的大雨之中,很快就被湮滅了。
“牠們能跟上來已經很不容易了,都說馬兒有靈,果然不假。”葉輓歌拍拍那馬的腦袋,又拍了拍地面,那爲首的馬兒便雙腿一屈躺了下來。
山洞太小了,無法讓馬兒容聲,只能原地休息了。
葉輓歌和隨心就這樣坐在溼漉漉的山洞之中,她們離開時匆忙,只來得及帶上兩件行李。
葉輓歌帶上的便是自己的一堆藥了,還有爲了不歸森林的而特地製出來能過濾瘴氣毒氣的面罩,還有專門對付山谷裏那些毒蟲鼠蟻的毒藥解藥之類的,這些都是要緊行李,若是丟了,怕是也不容易進不歸森林。
“小姐,要喫點東西嗎?”隨心問了一句,此時此時,她早就不記得了葉輓歌的叮囑,哪裏還記得要喊二爺之類的。
葉輓歌搖了搖頭,她看着外面的大雨,滿心都是秦非夜。
秦非夜,你千萬不要有事……
“小姐!”
“小姐,你醒醒!
“小姐,小姐!天吶,怎麼這麼燙?”
“小姐!我不知道哪個是退燒藥,小姐,你不要嚇我。”
葉輓歌是在劇烈的搖晃中被晃醒的,她還沒睜開眼睛就開始推那隻手,“別,別晃了,晃得我頭暈。”
“小姐你醒了!”隨心有些驚喜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
葉輓歌費力的睜開眼睛,便看到了一張有些憔悴的人臉在自己的面前晃着,分明近得很,可她卻有些無法對焦看清那張臉。
頭,也隱隱作疼。
葉輓歌扶着自己的額頭,這才發現天色已經亮了,也終於看清了是隨心在自己的面前,她問道,“怎麼了?”
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嘶啞得厲害,且說話是像是有刀在刮自己的嗓子般,疼的很。
“小姐,你昨兒靠在着休息就睡着了,我也沒在意,今天早上醒來便發現小姐你的臉好紅,渾身好燙,怎麼喊都不醒,嚇死我了。”隨心此時也有些無助。
秦非夜昨日掉下山崖,阿七和阿都還有如影都去找了,三天至今都未歸,而自己留在了葉輓歌的身邊,自然便要保護她的安危。
可是在隨心發現葉輓歌發着高燒,似乎是昏迷過去的時候,隨心毫無辦法,她根本就不通醫術,不知道要如何就她,所以便着急了。
葉輓歌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有些乾裂的嘴脣扯出一抹笑容來,“哦,是發燒了,大概是昨天淋了雨,又在這樣潮溼的地方睡了一覺,我怎麼這麼脆弱啊,就這樣就病了。”
葉輓歌自嘲的笑了笑,她還以爲自己這幅身體是養好了,如此看來,底子還是不行。
若是換了從前,哪裏會這麼容易就生病。
“沒事,我喫個藥會好的,隨心你幫我看看我們還沒有水,我想喝水。”葉輓歌全身有些無力,高燒讓她有些迷糊,但還沒有到沒辦法動的地步。
她撐着身子坐直了些,便撈過自己的藥箱,開始在裏面翻找起了退燒藥。
退燒藥這東西葉輓歌自然是有備的,此去不歸森林會遇到的狀況有很多,像這樣的退燒藥是必備的。
只是,大抵是因爲高燒,葉輓歌動作和思考都有些迷糊,她眯着眼睛在藥箱裏翻找了半天,竟然沒找到那個記憶中的藍色瓶子的退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