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裏入目之處都是紅色,地上還講究的鋪了紅布。
葉輓歌被好人婆扶着站在了堂前,她面前一米之外有一雙坐着的腳。
能坐在主位的,大概也就是袁瑞昌了。
葉輓歌剛纔一路走來,能看見地上站了許多雙腳,周圍都是熱熱鬧鬧的聲音,大多實在討論今天的新郎的。
什麼什麼小桃有福氣啊,什麼什麼新郎官俊啊,反正來來去去也就是那些話。
葉輓歌心想,這整個袁家村的人真的是臉皮忒厚,分明知道袁瑞昌是強迫外來男子入贅他們家,可所有人卻還是歡歡喜喜的來恭喜,沒有一個人覺得不對。
就在葉輓歌心裏鄙夷的時候,門口傳來了不少倒抽氣的聲音。
“新郎官來啦!”
“新郎官長得也太好看了吧!”
“天吶!”
秦非夜來了!
葉輓歌心中一動,立刻回過頭去,她只能看到秦非夜的下半身,黑色的靴子,紅色的新郎服,跟自己方纔在屋外偷看到的衣服一樣,只是沒有了五花大綁。
秦非夜此時自己是沒有力氣的,他整個人都靠在了另一個男人的身上,那男人穿着暗紅色的袍子,葉輓歌也看不清模樣,但是聽周圍人的討論,她大概知道了,攙扶着秦非夜的人,就是袁小梅的丈夫,文大夫。
一個被同樣手段騙來的男人,扶着另一個苦主,真是好生諷刺。
秦非夜大概是因爲又被加重了藥劑,他的一隻手屋裏的下垂着,兩條腿幾乎是被拖着走的,根本沒有半點力氣。
葉輓歌看着一陣心疼。
袁瑞昌的聲音響了起來,“各位不要介意,今日秦非啊實在不巧,身體有些不舒服,但是今日是吉日嘛,又都通知了鄉親們了,也不該改期,便只能這樣和小桃拜堂啦。”
葉輓歌心裏呵呵了好幾身,這什麼玩意的破村長真敢睜着眼睛說瞎話呢。
他當村子裏的人都是傻子麼?
哦不,村子裏的人可不是傻子,是一個個分明門清卻裝傻充愣故意當做不知道罷了。
這袁家村的,沒一個好人!
幾句客套話說完之後,秦非夜便已經被押到了葉輓歌的身邊,他整個人靠在了文大夫的身上,已經完全無力的手還被強行塞進了一條紅綢。
那紅綢的另一端被塞進了葉輓歌的手裏。
“吉時已到!”好人婆忽然高亢的喊了一聲。
葉輓歌瞧瞧靠近秦非夜,輕輕的捏了下他的掌心。
她希望,此刻秦非夜能認得出她來。
那麼這個拜堂,與秦非夜來說,便不是那麼折辱人的事情。
葉輓歌的小動作引來一屋子人的笑話,但是袁小桃原本就對秦非夜十分狂熱,是以這個小動作倒是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葉輓歌不知道秦非夜認出她了沒有,此時行禮已經開始了。
“今日袁府上
下張燈結綵,喜事臨門,這麼個好日子呀,正是我們袁小桃和秦非夜喜結連理之日,讓我們共同見證,有請新郎新娘拜堂咯!”
“一拜天地!感謝天作之合,花好月圓!感謝天造地設之美,龍鳳呈祥咯!”
葉輓歌和秦非夜都同時轉過身去,一個是自己轉的,一個是被壓着轉着,然後朝着外頭的天地鞠了一躬。
“二拜高堂!水有源,樹有根,兒女不忘燕雲,今朝成親成家業,勿忘敬雙親!”
葉輓歌實在不願意拜袁小桃的父母,也不願意拜那袁瑞昌,可是她現在的身份卻是袁小桃,若是不拜,實在也說不過去。
於是她就意思意思的點了點頭,然後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樣朝着秦非夜的方向看了好幾眼,大家笑了起來,倒也沒有很介意。
秦非夜那邊卻是不肯了,他分明就中了醉人花的毒,可是那脖子和頭卻硬的如何按都按不下去。
袁瑞昌也不想堅持,急忙用眼神示意不必強迫趕緊繼續行禮。
好人婆立刻高聲喊道,“三夫妻交拜!相識相愛結良緣,恩恩愛愛到永遠,早生貴子,三年抱兩!”
葉輓歌側過身子,和秦非夜面對面。
秦非夜那本淡漠得如同淬了寒冰的眸子在面對葉輓歌的時候,終於染上了幾分柔情。
只可惜,這樣的變化葉輓歌根本就看不到。
秦非夜認出她了,當然認出來了。
在進屋的那一刻,他便認出了站在堂前的那個人,是葉輓歌,不是袁小桃。
不知道爲何,也許是感覺,也許是那雙手,也許是熟悉的味道……
而後,葉輓歌偷偷捏他的那一下,更是很好的安撫了秦非夜心中的怒意。
是啊,和他拜堂之人,是葉輓歌。
這其實,也並不是那麼不可接受。
秦非夜眼中的人塞得又腫又胖的,他似乎忽然想起了初見葉輓歌時的畫面來,那時她似乎是在尋死……
想到這裏,秦非夜的眼神又柔和了幾分。
幾乎是沒有和文大夫對抗的,便自己低下了頭。
文大夫有些詫異,但卻也沒有表現出來什麼。
袁小桃的母親倒是樂呵呵的看着秦非夜,覺得這人也許也是對小桃有些意思的,不然爲何忽然服了軟?
因着秦非夜本就是下藥強迫的,再行完禮之後,袁瑞昌便讓人趕緊把人帶回洞房去。
雖然吧這事情村民都是心知肚明,但是袁瑞昌也不想做得那麼明顯就是了。
葉輓歌還手中還緊緊捏着那紅綢,她在夫妻對拜完之後就立刻上前去扶着秦非夜的另一半身體,還極力模仿袁小桃的聲音,顫巍巍的喊了聲,“相公。”
那聲音帶着顫抖的喜悅,又加之現場人聲鼎沸的,沒有人聽得出來不是袁小桃的聲音,反而都笑了起來。
大家對袁小桃這麼急不可耐的模樣十分的理解。
於是,秦非夜在文大夫還有袁小桃的的攙扶之下,回到了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