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夜先葉輓歌一步起身，他摸了摸葉輓歌的臉，“你再睡會，我去看看是誰。”
“嗯。”葉輓歌嘟噥了一聲，一個翻身便繼續睡了。
秦非夜笑着在葉輓歌的臉頰上落下一吻，才起身穿鞋，又去了外衣穿上。
這期間，門外那敲門聲就沒有斷過。
牀上的葉輓歌皺着眉頭，想爬起來罵人來着，大半夜的，這麼個敲門法，到底是誰啊。
葉輓歌聽到秦非夜吱呀一聲開了門，然後是他清冽的聲音響起，“前輩，你怎麼來了？”
東方茂的眼眶有些紅，像是激動的，“我……輓歌醒了嗎？我想見見她。”
秦非夜微微蹙眉，他走出房間，反手將門關上，“前輩，有什麼事情，我們移步再說吧，輓歌這幾天累壞了，還在睡。”
“我……”東方茂還想說什麼，可聲音到底還是弱了下來。
秦非夜帶着東方茂往前走了幾步，在屋前的石桌下坐了下來。
“前輩，你想做什麼？”秦非夜的直覺告訴他，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否則東方茂不會忽然這樣狼狽又急切的來找葉輓歌。
東方茂的臉上還沾着麪粉，手上的痕跡也沒有洗乾淨，像是隨意的擦拭在大腿兩腿的衣服上。
這樣的東方茂，十分不正常。
秦非夜其實不知道東方茂要說什麼，但是下意識的便讓他遠離葉輓歌，他不希望東方茂打擾葉輓歌的生活。
東方茂忽然擡頭目光灼灼的看着秦非夜，“輓歌的生辰，是十一月十一嗎？她已經過了十七歲的生辰？”
秦非夜卻沒有直接回答東方茂的話。
空穴不來風。
東方茂會問這一番話，定然是有緣由的。
再看到東方茂身上沾着的那些麪粉，秦非夜便忽然明白了過來。
或許，東方茂是以爲這幾日是葉輓歌的生辰，可又不知從誰那裏得知了真相……
然後便這樣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
所以？
其中的真相，秦非夜已經猜出來些許。
秦非夜沒有回答東方茂的問題，只是淡淡說道，“前輩，不管輓歌的生辰是什麼時候，此生，她便只有一個身份，永寧侯府嫡長女，安寧郡主。”
東方茂期盼的眼神黯淡下來，他明白秦非夜的意思。
即便……
東方茂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眼角忽然落下一滴淚來。
“當年……當年我爲何就信了蓉兒的話，她告訴我，這孩子是大年初七出生的，我便信了……”
東方茂知道，自己不該認。
因爲現在的葉輓歌，是永寧侯府的嫡長女，是安寧郡主。
即便她真的是自己的女兒，可自己卻一天都沒有陪在她的身邊。
這十幾年來，她都是作爲葉景明的女兒活着的。
自己如何能在十多年後，卻跑到葉輓歌面前告訴她，自己纔是她的父親呢？
這對葉輓歌是一種傷害，東方茂明白的。
“十一月十一啊……那年，我和蓉兒是二月份相遇的……九個月後，我們的女兒就出生了，輓歌，是我的女兒……她，她是我和蓉兒的女兒，蓉兒如此恨我，卻還是願意生下這個孩子，是我對不起她，我當年若是沒有離開……”
東方茂低着頭，眼淚從他的臉上滑落，他不願意讓人看到他的眼淚。
一把年紀了，還在年輕人面前落淚，實在是丟人。
可是東方茂忍不住啊。
他後悔，他悔不當初！
若是不知道葉輓歌是自己的女兒，東方茂便只是感嘆自己錯失佳人。
可如今，卻忽然讓他知道，當年蓉兒是生下了他們的孩子的！
若是，他沒有離開，那蓉兒是否會嫁給自己？是否因爲這個孩子而跟自己回鬼藥谷呢？
東方茂不知道，他不知道這個答案，他已經無處追尋這個答案。
佳人已逝，這個答案，再也得不到了。
東方茂的心很痛，像是有什麼東西緊緊的抓住了自己的心房，讓他幾乎呼吸不過來。
秦非夜沒有說話，他知道，現在東方茂只是在發泄罷了，未必能聽得進旁人說的話。
東方茂繼續充滿愧疚的在自責着，“蓉兒定是恨極了我，否則爲何要騙我……可我當時卻是信了，那孩子看着分明已經很大，可蓉兒說纔剛出生沒多久，我便也信了，她，她是抱着怎樣的心情嫁入葉府的……這麼多年來，葉景明待她定然不好，待我的女兒也必然不好……”
在東方茂看來，葉景明想必是知道蓉兒是懷着孩子嫁給他的。
當時他有打聽過，蓉兒是那一年的五月嫁給葉景明的，如今算來，蓉兒已經懷有身孕三個月了啊。
差了這三個月，如何瞞得住。
一個懷着別人孩子的女人嫁入葉府，如何能得到丈夫的善待？
一個別人的女兒，如何能得到父親的善待？
想到這些，東方茂就揪心的疼，他覺得，都是自己的錯。
東方茂掩着臉，透明的液體從他的指縫中滑落，“我不僅沒有盡到男人的義務，也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的義務，是我錯了……”
秦非夜皺了皺眉，開口說道，“永寧侯待他夫人一直極好，對輓歌也是極爲疼愛，輓歌，便是永寧侯的親生女兒。”
這句話，不僅是在解釋，也是在告訴東方茂，不管東方茂現在知道了什麼，可葉輓歌，永遠都只會是永寧侯的女兒！
東方茂被秦非夜這麼一噎，倒是冷靜了不少，他擡起頭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有些不確定的問道，“葉景明只能等對輓歌挺好的？”
“嗯。”秦非夜沒有廢話，只是點了點頭。
東方茂心情沉重的垂下眸子，對於葉景明這個人他的印象不深，只知道是蓉兒喜歡的男人，十幾年前的葉景明也還不是永寧侯，如今，都成了世襲的侯爺了。
輓歌過得好，那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