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我怕。”
小葉輓歌緊緊的攥緊了徐鳳衣的衣角，眼神裏滿是害怕和驚慌，她看着徐鳳蓉，眼底再無從前那般對母親的喜愛和依賴。
徐氏蹲下身子摸了摸小葉輓歌的頭，溫柔說道，“歌兒乖，那是你娘，你娘不會傷害你的，她只是病了，你若是這樣害怕她，那可是傷了你孃的心啊，是不是？”
“姨母……”小葉輓歌說話都有了哭腔，“娘，娘會帶我一起走是不是，娘要帶我去很遠很遠的地方是不是？我若是跟娘一起走了，就再也看不到姨母和芷芙妹妹，也沒有好喫的東西了是不是？輓歌不想做小乞丐，嗚嗚嗚嗚。”
小葉輓歌撲在徐氏的懷裏，有些語無倫次的說着。
這些話，在場衆人，大抵只有葉景明沒有心思聽。
這般言語，若是無人引導，怎麼會是一個孩子能說出來的？
葉輓歌在心中冷冷一笑。
怕是徐氏在葉輓歌耳邊說了不少可怕的話，諸如徐鳳蓉要死了，會變成多麼可怕之人，或者是徐鳳蓉要帶她離開，以後要做一個小乞丐，什麼都沒有之類的話語。
徐氏原來在葉輓歌這麼小的時候，就已經牢牢的將小葉輓歌掌握在手中了，真是好手段啊。
葉輓歌能看見徐氏的眼底閃過一絲尷尬，但是卻極力的掩飾下來，仍然輕聲哄着葉輓歌，“歌兒乖，過去抱抱你娘，你娘那麼愛你，你怎麼能這樣呢？”
小葉輓歌哭了起來，在徐氏的懷中扭捏着喊着，“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孃親，我不喜歡孃親，我要姨母，我要姨母。”
葉輓歌覺得，如果她現在在現場，一定當場把小葉輓歌打死，這熊孩子說得是人話嗎！
孃的！
葉輓歌看到病榻上的徐鳳蓉眼眸中的光彩逐漸熄滅，換上一種失望和悲痛欲絕的神色，她美眸中又盈滿了淚水，無聲的滑落在墨發裏。
徐鳳蓉倏地嘔出一口鮮血來，而後呼吸粗重，似乎喘不上氣般，看着就叫人揪心。
此時的葉景明已經全然顧不上任何其他人，他大聲的喊着，搖晃着徐鳳蓉，“蓉兒，蓉兒！”
徐鳳蓉嘴角扯了扯，似乎想要對葉景明說點什麼，卻是張了張嘴，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她眼底的色彩一點點熄滅，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平，呼吸也越來越微弱，最終，她緩緩閉上眼睛，雙手無力的垂落，軟軟的落在身側。
湯嬤嬤和那***歲的小女孩，大抵是香冬，看到徐鳳蓉這般，轟的一聲便跪倒在地上，哀聲哭了起來，“夫人……夫人！”
葉景明奔潰的大喊着，他將已經絕了氣息的徐鳳蓉摟在懷中，眼底充滿血絲，模樣近乎癲狂，“蓉兒！不！蓉兒！你不能如此殘忍！蓉兒！”
葉景明根本聽不進任何人的話，他八尺男兒，在此刻卻哭得像個孩子一樣無助，“蓉兒，蓉兒你不要丟下我，你答應過我的，你說你會陪我一輩子的，蓉兒……”
“景明，你冷靜一點。”葉白氏微微皺了皺眉頭，見葉景明還是對自己半點不理會，便看向林琳嬤嬤，“還不把侯爺拉起來？”
林琳嬤嬤急忙應下，“是，老夫人。”
說罷，林琳嬤嬤便上前要去將葉景明拉開，卻被他一把甩開。
“滾，都給我滾出去！你們都給我滾！”葉景明轉過頭，如同被激怒的野獸一般看着林琳嬤嬤，眼底帶着癲狂，他似乎，已經失了理智。
葉白氏的眉頭緊鎖着，忍不住看向徐氏，“還不快過來勸勸？”
徐氏立刻將懷中的葉輓歌推開，自己快步走到葉景明身邊，她攏了攏耳邊的碎髮，臉上帶着得體溫柔的笑意，語氣三分悲切，帶着入骨的柔情，“侯爺，姐姐已經去了，你莫要如此，否則姐姐去了也不得安寧啊。”
“滾！”葉景明毫不留情的推了徐氏一把，力道之大，將徐氏整個人推得撞倒了一旁的屏風之上，額頭都紅腫了一塊。
可饒是如此，徐氏仍是一點怒意都沒有，她眼眶泛紅的爬了起來，仍是柔聲說道，“侯爺，妾身也傷心啊，妾身和姐姐從小一起長大，如今姐姐忽然去了……妾身也心如刀割，可是侯爺，姐姐絕不願意看到你這般模樣，侯爺，妾身求您振作一些吧。”
小葉輓歌被葉芷芙緊緊的抓着，仍然是遠遠的站在門口看着這一切，而被困在小葉輓歌身體裏的葉輓歌，卻是險些被徐氏這矯揉造作的模樣給噁心吐了。
哎喲喂，這徐氏也尼瑪太做作了。
瞧瞧，她在葉景明面前，大概一直都是這幅溫柔得體的模樣吧，否則，如何矇騙葉景明十幾年。
嘖嘖嘖，不過，這女人綠茶得如此明顯，葉景明也從來不察，大概，男人就是這麼蠢吧。
此時的葉景明已經完全沉浸在徐鳳蓉的逝世之中，哪裏聽得進去旁人的話，他眸中帶着血色的瞪着徐鳳衣，咬牙切齒怒道，“滾出去，我說了，都給我滾出去！”
葉白氏瞧着葉景明這般不爭氣的樣子，冷哼一聲，“好，出去，都出去！誰都不要管他！”
說罷，葉白氏便轉身離開。
徐鳳衣還想留下來勸慰葉景明的，可是在葉景明的怒瞪之下，仍是忍不住垂着淚，悠悠的轉身往外走去。
“歌兒，芙兒，我們出去吧。”徐鳳衣眼角掛着一抹淚水，委屈兮兮的牽起兩個孩子，朝外走去。
小葉輓歌回頭看了一眼。
葉輓歌看見，葉景明將徐鳳蓉緊緊的抱在懷中，神情似癡似傻，而那個溫暖的女子，卻是永遠的絕了生命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