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成化倒退數步,咻咻地喘着粗氣,手骨刺心地銳痛,在身側抖得像是篩糠一樣。
眼鏡男眼鋒一轉,憑空複製出兩個魏成化、將走廊擋了個嚴嚴實實、再次替魏成化擋去江舫的兩枚撲克牌後,他抱住蘇美螢,厲聲喝道:“老魏!殺我!”
魏成化身形一頓,喝道:“你再複製一個你不行麼!”
眼鏡男搖頭:“複製的生物體是假的!我複製不出真的人來!我給不了你要的——”
魏成化神情裏流露出難以掩飾的、狼狽的痛意和恨意。
——一個人!
只有一個人,就把他們逼到了這樣的地步!
在即將倒下時,眼鏡男不敢再耽誤時間,將蘇美螢擡手扔向魏成化。
魏成化用傷手接住她後,矮小的眼鏡男大步衝回到他身前,擡手握住了魏成化手腕上纏繞的、看似俗之又俗的大金鍊子。
魏成化權衡了眼前局勢後,無可奈何地痛吼一聲。
金鍊子煥發出虛假的金芒,如有實體,條條刺入眼鏡男的皮膚。
眼鏡男生怕他下不去手,牢牢抓住他的手腕。
他想扯出一個笑容來安慰安慰魏成化,嘴角卻不住抽搐痙攣起來。
他的眼窩迅速凹陷,皮膚的水分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榨乾,變得灰黑枯槁。
不消三秒,眼鏡男心甘情願地變成了一具被高度脫水的屍體。
而扔下一具被吸乾的人幹後,魏成化本就強悍的肌肉,肉眼可見地向外膨隆起來。
他雙目猩紅,眼內條條紫紅色的血絲綻開,像是猙獰嗜血的龍目,
肉山魏成化怒吼一聲,一拳打裂了兩個擋在自己面前的、複製的自己。
血肉橫飛,腦漿飛濺!
然而,就在飛裂開來的屍身後,空空蕩蕩,不見一人。
魏成化:“……”
他灌注了自己滿腔怨怒和熱血的拳頭瞬間冷了下來。
他獻祭了一條隊友的性命,換來的居然是一場空嗎?!
困獸一樣的魏成化在走廊裏兜了兩圈,還是沒有找到江舫的蹤影。
這強烈的情緒淤泥一樣迅速從他心底翻涌出來,堵塞住了他身體的每一處血管。
他一拳擂在了旁側牆壁上。
整條走廊地動山搖地搖撼了一下。
魏成化悶聲低吼了數聲,好宣泄淤積在胸腔內行將沸騰、煮熟他五臟六腑的抑鬱情緒。
在瘋狂攻擊了兩下牆面後,他忽然聽到一個微弱的女聲:“你他媽瘋了?”
……蘇美螢醒了。
魏成化這纔想起自己的責任,一聲不吭地抱起剛剛從昏迷中甦醒、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的蘇美螢,開步朝遠方奔去。
蘇美螢儘管初初醒來,對方纔的一切毫無印象,但她會用眼睛看。
咽喉被劃開的任良驥。
後腦被釘穿的、會隱身的艾實。
被吸成了人乾的眼鏡男王華藏。
她瘦削矮小的身體縮了縮,蜷在魏成化肉山一樣的懷裏,身上用來裝飾的小鈴鐺一晃一晃,搖出細碎的鈴音。
她壓低聲音,問:“……幾個人?”
魏成化不說話。
蘇美螢發了火,尖細的指甲發力掐在了魏成化緊繃着的肩膀肌肉上,掐得手都痛了:“你說話呀!聾了?啞巴了?”
魏成化仍是一言不發地向前跑去,似乎是真的失去了一部分官能,沒有痛覺,沒有聽覺。
……
與此同時,用易水歌留下的人皮傀儡和自己打配合、一人就滅去了三人的江舫,從一面牆間推“牆”而出。
這是他們剛纔在“鬥獸場”雙人賽中最新補充的S級道具。
【因爲買到了版權所以可以叫做任意門】。
一個哆啦A夢形狀的門把手,只要插·在牆上,就能像打開拉鍊一樣,打開任意一個地方,從虛空中開闢出一處近30平方米的小空間。
使用次數還剩下6次,開關都要消耗次數。
江舫本來不打算躲開魏成化的那一擊的。
……如果不是他掛在胸前的“第六感”十字架開裂了的話。
這玩意兒是他們在【沙、沙、沙】副本里從三人組那裏搶來的,專門針對非實體怪物、一旦出現危險就會立刻碎裂。
它本來不該出現在玩家與玩家對抗的PVP比賽中。
而這東西的預警,顯然保下了江舫一條命。
他扯下已經失去了功能的十字架,揣入口袋,緩步走向走廊裏倒伏着的三具屍身,蹲下身去,細細檢查。
最讓他在意的,就是那位眼鏡先生的死狀了。
簡單的檢查過後,江舫確信,那位姓魏的先生,應該擁有一樣吸收類道具。
它能將人體內的能量量化,爲己所用,反哺道具主人,在短時間內取得最大程度的爆發。
只是不知道他這種極限狀態會持續多久。
江舫又走向易水歌留給他們的那具氣球一樣癟下去的傀儡,將傀儡收回揹包時、俯身撿起了被他壓在身下的詛咒之書的紙角。
他將那半頁紙角捏在掌心,微微蹙眉。
新的詛咒已經生效了?
江舫知道,南舟現在必然煎熬難耐得很。
那詛咒道具還沒有徹底銷燬,被捏在蘇美螢這種人手裏,還不知道他要喫多少苦頭。
但他同樣知道,強硬瘋癲之餘,也應當及時躲避不可擋的鋒芒。
方纔,十字架的碎裂,就是他應該聽從的警示。
江舫向來如此。
他連瘋都瘋得有節制,有進退,有目的。
現在他要先回去確認南舟的狀況。
他轉回了自己先前所在的走廊,在一片空白的牆面上,放上了哆啦A夢的門把手。
咔嚓。
在虛空中擰動一記過後,牆壁應聲而開。
打開牆壁後,他的目光恰好和正在屋內急得團團轉的李銀航對接。
一見江舫回來,她忙迎了上來:“舫哥,南老師不大對勁——”
……
這時。
在洋房的另一處角落。
魏成化膨脹得有些可怕的肌肉已經恢復了正常的模樣。
但他的身高比剛纔拔高了幾毫米,肌肉輪廓更加紮實孔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