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牀的另一邊,空蕩蕩的。
他以爲韓玉起牀了。他起來後找了一圈,每個房間裏都沒有人。
那個時候他還是沒着急,覺得她可能是出去了。
但是後來打電話也沒人接。晚上他等了一夜,她也沒有回來。
按照曹寶源的話“那天晚上的夜,特別漫長”
他想了各種不好的結果,也許是出了什麼意外?
曹母說,那女人就是個騙子。
曹寶源立刻出聲反對,小玉騙我什麼了?她走的時候,一樣東西都沒帶走,甚至後來我發現,我買給她的首飾,平常戴在身上的,她都取下來留在房間裏了。
曹母訕訕的說,她騙了你的感情啊。
這個說法,連我都不信,一個成年人,不會這麼無聊,就爲了騙別人幾個月感情。
我問曹寶源,韓玉失蹤前,有沒有什麼反常的事?
曹寶源想了想說,沒有吧……
我說,那她有沒有說,想去什麼地方?
曹寶源想了半天說,好像,提過想回老家。
我說,那你去她老家找找看啊。
曹寶源爲難的說,可是我並不知道她老家在哪裏。說實話,我對她可以說一無所知。
我笑了,那看來你真像阿姨說的,是色迷心竅,只是貪戀她的美色了?
曹寶源解釋道,不是我不想去了解她,也不是她不想給我說……
我說,哦?那是爲什麼你會對她一無所知?
曹寶源看了他媽一眼說,小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媽說她來歷不明,其實也沒說錯。
我第一次遇到她的時候,是在首都機場T3航站樓。
就是去年去櫻花國旅遊,晚晴因爲有事,提前了一天回國。
我回來的時候,一個人去轉盤取行李,等行李的時候,有點無聊,就擡頭四處張望。
就這樣跟小玉的目光撞在一起。
我從來沒見過如此純淨的眼神,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空靈?迷茫?好奇?就好像初生的嬰兒。
那眼神彷彿能洗滌靈魂,真的,看了一眼,就讓我渾身顫慄。
我不由自主的,想去認識她。
結果,她竟然說她失憶了,不知道自己在哪裏,也不知道自己是誰。
當時,我想她可能是跟家人走散了。
她楚楚可憐的樣子,讓我不由自主的想去保護她。
我告訴她別怕,我會幫她。
她真的是單純,完全相信了我,跟着我取完行李後,我把她帶回了西山別墅安頓下來。
然後我想了各種辦法,想幫她找到家人,但奇怪的是,查不到一點她的資料。
沒有辦法,她就只能一直在別墅住着。
剛開始她好像什麼都沒見過,什麼都不知道,真的跟嬰兒一樣,我以爲她腦子有問題,還帶她去醫院做過檢查。但是檢查結果一切正常。
她的智商和精神都是正常的,醫生最後也判斷她就是失憶了。
好在她的學習能力非常強。
我給她買了一臺電腦,我出去工作的時候,她就自己上網學習。
一個多月之後,我就感覺她完全不一樣了。怎麼說呢,就是跟正常人一樣了。
我們水到渠成談起了戀愛,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我完全忘了孟晚晴。說實話現在想起來,真的挺對不起晚晴的,她沒有一點錯,都是我混蛋。
雖然小玉跟正常人無異了,但其實我倒寧願她還是當初那樣懵懂無知。
曹寶源嘆了一口氣說。
我敏感的察覺,曹寶源應該是發現了什麼不對勁,我問他,爲什麼這麼說?
曹寶源說,小玉彷彿在隨着時間,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成長。
到後來,她的眼神跟初見時完全不一樣了,那種睿智的眼神,讓我害怕。
曹寶源說。
曹寶源說,我怕失去她。她經常用她那深邃的眼神看我,彷彿能看穿我的一切,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這種感覺很糟糕。
我說,就是對她失控的感覺?
曹寶源點點頭。
所以,對於她的失蹤,其實你應該早有心理準備。我說。
是的,其實除了最開始那一夜的慌亂,我很快就平靜下來了。因爲心裏早就知道,她不屬於我。
我說,那你還要找她?
曹寶源點點頭,我不奢望她能回到我身邊,我只要知道她平安就好。
我瞭然的點點頭。
看了一眼曹母,她眼裏淨是恨鐵不成鋼。
她很氣自己的兒子被別的女人迷得五迷三道,又心疼他,不得不陪他去找那個女人。
曹母的意思,她很懷疑這個女人是什麼鬼靈來的,想讓我幫忙看一下,驅驅邪,她現在覺得他兒子中邪了。不過她對曹寶源只說是我的尋人符很厲害,說不定能找到小玉的下落。
曹母私下給我說,如果查出來小玉是鬼靈,一定要給她打得魂飛魄散。
我敷衍了一下,不置可否。
曹寶源和曹母都比較着急,於是當天晚上,我就跟他們去了西山別墅。
剛到別墅門口,曹母就問我,怎麼樣大碗子?是不是陰氣很重?
曹寶源哭笑不得,媽,你是不是鬼片看多了?
我搖了搖頭,陰氣倒確實不重,不過,有一種比陰氣,更奇怪的氣息,籠罩在別墅周圍。
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氣息。
小王莊有個李寡婦。
李寡婦大前天還不叫寡婦,因爲她男人昨天死的。
所以前天還被人張家媳婦長,張家媳婦短的叫着,今天就成李寡婦了。
她男人叫張五哥。
因爲這張五哥家裏窮的叮噹響,李寡婦他爹是死活也不同意這樁親事。
李寡婦沒辦法啊,只好和張五哥私奔到了小王莊。
本想着就算日子清苦,只要兩人能長廂廝守便也值了。
誰成想,這張五哥牛犢一樣壯實的體格,說病倒就病倒了,而且很快就嗚呼哀哉,跟閻王爺報到了。
這可苦了李寡婦,她一個弱女子,膝下又沒有子嗣,如今在這小王莊無親無故,跟家裏又鬧翻了回不去。
惶惶亂世,何處得生。
這一日喪禮事畢,送走了賓客,已是午夜時分。
李寡婦呆呆地跪在張五哥的靈柩前,想到前路未卜,不禁悲從中來,“嚶嚶”哭了起來。
她約莫哭了有一盞茶的功夫,突然聽到張五哥靈柩的方向傳來“桀桀”的笑聲。
這可把李寡婦三魂嚇走了七魄。
怎麼着,這張五哥詐屍了?
一想到可能是張五哥,李寡婦突然心頭又怒了起來,大罵道:“你好狠的心啊,丟下我一個人就走了。如今你死都死了,還變鬼來嚇我!”
罵完李寡婦又一陣陣害怕,她一個女人家,畢竟還是怕鬼神之事的。
李寡婦渾身發抖地在地上跪了老半天,沒聽到半點聲響。
大着膽子往棺材裏瞧。
張五哥的屍身就靜靜地躺着。
李寡婦看着心愛之人面色慘白,往昔恩愛情景如同隔世,不由得淚眼朦朧。
她正哭得傷心呢,只聽的一個陰慘慘的聲音在耳邊說到:“那麼捨不得他,爲什麼不下來陪他呢?”
大半夜裏,猛聽得這句話,李寡婦如遭雷擊癱軟在地上,渾身篩糠似的抖了起來,冷汗立時浸溼了後背。
她艱難地把頭扭過去。
我的天啊!
李寡婦真想大聲喊叫出來,可聲音就像剛發出了一半就像被人死死掐住了喉嚨,只能徒勞地張大口,發出不成音節的嗚嗚聲。
她的身後,凌空飄着一個黑色的影子,上面是具頭顱,下面是件黑色的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