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家有美妻好種田 >第四章皇后要見你
    魏辰似乎格外愛看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是無神的,這麼多年來,我騙過了那麼多人,甚至差點就連帶騙過了我自己。

    然而每次魏辰盯着我眼睛看的時候,我還是會有一瞬下意識的屏住呼吸。

    我是在怕被他察覺嗎?還是在怕別的?

    “明天隨我進宮一趟,皇后要見你。”魏辰淡淡道。

    皇后要見我?我心下訝異,轉而想起魏辰在皇上面前的地位,又覺理所應當起來。

    “有什麼是需要我格外注意的嗎?”我說。

    “沒什麼,不用忌憚他們。”魏辰垂下眼。

    7

    魏辰大概是被皇上給寵壞了。

    我心想,皇帝同皇后,那是普天之下最最尊貴無雙的兩個人,怎麼可能不忌憚?不敬畏?

    我在長公主府時常見到宮中皇上賜下的賞賜流水一樣的往府中送,長公主從不露面,宮裏來人也不見怪,只是指名道姓說這些賞賜全都是給端陽世子的。

    魏辰隆寵,可見一斑。

    我有時甚至疑心皇上這場賜婚根本就沒有我想的那麼複雜,那麼彎彎繞繞,說不準他只是想替他寵愛的晚輩娶個名正言順的妻子。

    只是恰好挑中我,知道我雙目失明,性子自然比尋常千金要溫和軟糯,可貴又恰好家世容貌也屬上等,給端陽世子做個伴也算是得了好歸宿了。

    魏辰不在意,我卻不能不小心謹慎。

    我隨魏辰進了宮,他先去見皇上,而我則直接被送到皇后寢宮。

    “你就是端陽世子新過門的夫人?”

    當今皇后與皇上是少年夫妻,聽說是一路伉儷情深走過來的,後來皇上雖然登基,有了三宮六院,但對皇后的敬重寵愛都不曾削減分毫,一時傳爲佳話,不知道叫宮裏宮外多少人豔羨不已。

    此刻,這位皇后娘娘就端在在鳳椅上,朝我溫溫和和地開了口,眼裏卻是些我看不懂也看不透的深邃寂寥。

    “是,妾身段玉雙,見過皇后娘娘,娘娘萬福。”我朝她躬身行禮,被宮女牽引着坐在椅子上。

    “轉教小玉報雙成。”皇后的視線錯開一瞬,眼神裏那些寂寥被抹去,就像是我的錯覺一般,“倒是個不錯的名字。”

    “謝過娘娘誇獎。”

    “端陽世子性子冷僻,對什麼都不感興趣。”皇后意有所指,“唯獨在皇上提及娶親之時說要你。”

    皇后一笑,“今天請你走這一遭其實不是本宮的意思,是皇上他放心不下,非要本宮親自看看世子的夫人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現在看了你這樣溫和大方,本宮和皇上就能放心了。”

    魏辰說要我?魏辰爲什麼會指名要我?

    皇上的意思?皇上對魏辰的事竟然留意至斯?

    我心下訝然,一時竟不知道自己該先疑惑哪個問題。

    又聽見皇后繼續道,“世子跟皇上不親近,每次進宮來都在皇上跟前待不長久,這會子恐怕已經出來了,本宮就不多留你了,你自去尋他吧。”

    這是什麼意思?

    還不待我問,皇后就擺了擺手,她身邊的大宮女走到我身邊,“夫人,我帶您去找世子。”

    我聞言順從起身告退。

    我面上不顯,心裏卻實在疑竇叢生,聽皇后話裏的意思,又聯想起魏辰說的那句“不用忌憚他們”,我原以爲他是恃寵而驕,現在看來,興許不是。

    魏辰分明是厭惡皇帝,厭惡皇宮。

    他甚至膽大妄爲到把這股厭惡表達的人盡皆知,他怎麼敢?

    “夫人,到了。”皇后身邊的大宮女把我帶到一處偏殿,“世子就在此處。”

    “世子不喜外人打擾,夫人自己進去就是。”

    “奴婢先行告退。”

    那宮女甚至不怕我這個盲人摔在殿中,想必當真是怕魏辰怕得緊了。

    8

    偏殿無人,我擔心魏辰正站在什麼我看不見的死角偷偷打量着我的動作,因此不敢放開了走路,每走幾步還要裝模作樣的伸出手來試探摸索,順帶再喊上魏辰幾聲,“世子?世子,你在嗎?”

    偏殿不大,稍稍走幾步就進了內室,我已然看見牀幔那處朦朧飄忽,隱有人影,知道魏辰大約就在此處。

    我既疑心他青天白日地跑到榻上去幹什麼,又疑心我喚他那麼多聲,他卻屢屢不應。

    難道是在偷香竊玉?

    我忍不住疑心了一瞬,轉而又在腦子裏暗罵自己胡思亂想,且不說魏辰身子病弱,就連我這個明媒正娶的妻子都還沒有和他圓房;就只看他那一張臉,也不知道誰纔是被偷的香?被竊的玉?

    “世子?”我很快摸到牀幔,輕輕拉開,心裏想着如果魏辰接下來還是不答話的話,那麼我是要先摸他的臉,還是先摸他的衣服,如果直接摸臉的話,會不會顯得太輕浮?

    “世子,你——”

    我掀開了牀幔。

    我看見了魏辰。

    我的聲音卡在喉嚨裏半晌說不出話來。

    我的震驚就刻在眼珠子裏,看在魏辰眼裏,一覽無餘。

    魏辰手裏拿着刀,那把刀抵在榻上人的脖子上,那人昏迷不醒,他身上穿着龍袍——那是當今聖上。

    而魏辰雪白的衣袍上還沾着一點兒不明不白的血跡,他的笑容天真又殘忍,他看見我眼裏的震驚,握着刀的手不鬆反緊。

    他傾身湊到我耳畔,眼裏是不加掩飾的瘋狂和戲謔,輕聲道:“夫人,原來你看得見。”

    每一個字都像是炸彈一樣爆炸在我耳邊,聲聲驚雷,入耳,動魄驚心。

    看得見啊,看得見什麼?我苦笑着,恨不得此刻就自戳雙目。

    魏辰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到底是誰給他的膽子,在宮裏就敢明目張膽地弒君?

    我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剋制住自己,我的靈魂彷彿已經脫離了我的肉體,我聽見我自己恍恍惚惚開口,“魏辰,你瘋了,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

    萬萬沒想到,我第一次面見當今聖上,居然會是現在這樣的情況。

    我真是挫敗極了。

    當時我就站在魏辰身邊。

    我前些年在相府裏的裝盲作瞎,我原本計劃好了的後半生的肆意瀟灑,全都因爲一個魏辰係數白費,泡了湯。

    我與魏辰夫妻一體,他做下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大概是要大難臨頭了,而我也註定陪他一起,死罪難逃。

    到了這個時候,我終於再也不能像平時一樣處處顧及魏辰的性子,也騰不出時間來想他到底是什麼時候對我失明這件事有所懷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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