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家有美妻好種田 >第八章淪爲奴隸
    秦芷第一次來金陵是在五年前。

    那是她的二八年華,坐在綴滿琳琅瓔珞流蘇的喜轎裏,踏着縷縷清風,幾點桃花雨過,帶進轎中微微泛涼,她努力將自己裹了裹,默不作聲。

    直至喜轎穩穩落地,繡着金蝶戲穿牡丹的轎簾被輕輕掀起,登時,鼓樂驟然響起。

    鞭炮齊鳴,彩霞漫天。

    秦芷懸着的心終於落下,又高高懸起,她遞出柔荑,由喜婆扶出,去牽喜綢另一端的薛諶。

    那天是她鳳冠霞帔的喜日子,也是她初次踏入金陵的日子。

    秦芷永遠都不會忘。

    五年過去,她成了薛夫人,猝不及防。

    1

    秦芷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隻身在金陵落地生根。

    她是臨川秦氏的長房嫡女,聽起來身份貴重,但在遍地權貴的金陵,實在算不得金貴。

    所以薛諶在聽聞自己的正房夫人是來自臨川的秦芷時,撒了好一頓脾氣,流連紅樓楚館夜夜笙歌,若不是薛老爺陰着臉將他從花魁的芙蓉帳內拖出,他怕是會宿在那一個月都不止。

    這件事還是秦芷嫁來薛家第五天時,來她這小坐探望的二表嫂,‘一不小心’說出來的。

    那位表嫂一隻手捏着絲帕捂着嘴,另一隻手捏着幾顆新炒的瓜子,雙眼瞪得像銅鈴,嘴裏不住道歉,埋怨自己多嘴。

    可秦芷只在她眼中瞧見了挑釁與輕視。

    於是秦芷一臉端莊地輕輕拍了拍表嫂的肩膀,笑得滿是和善,“聽說夫君還扯了二表哥一同在杏花樓胡鬧,要不是表嫂今日好心相告,我還不知要怎樣替夫君賠個不是呢。”

    那位表夫人臉色一白,尷尬地絞了絞帕子,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也是從那日起,薛家人看秦芷的目光纔多了一分鄭重。

    薛家是金陵城裏數一數二的權貴,瞧不起秦芷也不奇怪。

    府中的老太太昌和郡主是安陽公主的獨女,而安陽公主是瑤清皇后所出的嫡長公主,安陽公主生在靖朝建國元年,深受靖武皇寵愛。

    安陽公主天資聰穎,文學武略皆在她的幾個皇兄之上,因此武皇破天荒的給了安陽公主與皇子無異的重視與權利——安陽公主可以入朝爲官。

    正因如此,她的女兒纔得到郡主的封號。

    因爲安陽公主的緣故,薛府得皇恩沐浴,更擁有宗室子弟纔有的世襲爵位,加上昌和郡主治家極嚴,因此薛家兒郎在朝堂上也佔據文官的一席之地,是夾雜着皇室血統的權臣。

    除了薛諶。

    老實說,五年前的秦芷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遠在臨川的她,會和金陵城的薛家有瓜葛。

    那時她坐在高高的繡樓上每日撫琴焚香,刺繡寫意,偶爾還能和秦萱偷着小酌兩杯,日子別提過的多舒坦。

    直到一個朗朗的夏日午後,薛家庚貼送到,她才從祖父口中知道,她的曾祖父曾與安陽公主定下的一門親事。

    她也不知爲何曾祖父輩的姻緣要輪到她來應,可家中只有她正當適齡,所以,她嫁不嫁,都得嫁。

    她在臨川被嬌養着長大,但也知道與薛家比自己是小門小戶,不過當她得知薛諶是出了名的紈絝,不學無術,遊手好閒時,她的心才稍稍放鬆。

    配一個紈絝,她秦芷還是綽綽有餘的。

    秦芷知道薛諶不愛她,不過她不在意。

    從她披上蓋頭嫁入薛家起,愛情與她而言便不再重要了,她要做的,不過是擔着薛諶夫人的名頭而已,至於薛諶在外如何胡鬧,都與她無關。

    她和薛諶本可以就這樣相敬如賓,相安無事地過好一輩子,可偏偏那個人,回來了。

    2

    得知林心嫵回到金陵的消息時,秦芷正伏案臨着郭熙的早春圖。

    汾兒伏在她的耳邊悄悄說,林心嫵如今就住在金陵城薛家的別院。

    “那是夫君安置的了?”秦芷淡淡地問,卻也沒停下手中的筆。

    汾兒點點頭,咬了咬嘴脣,想了片刻才囁嚅道,“已有半月了。”

    秦芷筆勢一抖,垂柳的線條倏地划向一旁的丘壑,秦芷眉頭一皺,煩躁的將筆撇在畫卷上,“可惜了我的畫。”

    汾兒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那幅畫,又拿出帕子細細地擦了擦秦芷手腕處的墨漬,“夫人,可要…”

    秦芷擺擺手。

    要是換個人,她可能依舊用銀子將不入流的外室打發了,可這次不同,薛諶養在外面的人是林心嫵。

    那是薛諶心中的硃砂痣。

    薛諶與林心嫵是青梅竹馬的情分,若不是林家被貶,薛家爲撇清關係退了婚,如今的坐在薛家少夫人位置的就是林心嫵了。

    當初薛府不知從哪拿出來一份安陽公主寫下的婚書,於是以皇恩爲由去林府體面地退了婚,緊接着就有了和秦芷的婚事。

    薛諶也是從那時起性情大變,秦芷看了看窗外蔚藍的天,所以那時的林心嫵也傷心欲絕吧。

    被退了婚的女子,除了傷心,大概比男子還多了份難堪吧。

    可是,她居然回來了,並且不顧身份宿進了薛府的別院。

    秦芷用手扣了扣桌子,計上心來。

    入夜,薛諶破天荒地進了她的芷薇閣。

    他們夫妻五年,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薛諶對她本就沒有什麼情誼,如今言語更是冷利,“你把心嫵接進了府裏?”

    秦芷摘下耳環,斜睨他一眼,“不然要讓林小姐在別院無名無份地和你廝守一輩子?”

    薛諶聞言謹慎幾分,在一旁打量着秦芷,眼神中滿是不信任,“所以你要怎麼做?”

    秦芷將手輕輕地放在妝櫃上,淺淺地嘆了口氣,“自然是擡她做姨娘。”

    聽到姨娘兩個字,薛諶微不其微地皺了下眉頭,秦芷從鏡中窺見他的變化,心中也算猜到了幾分原委。

    看來薛諶並不想給林心嫵僅僅一個姨娘的名分。

    不過薛諶並未直言,而是輕咳一聲,“想當初林府在金陵城也是大戶,心嫵又是嬌養着長大,薛府本就對不住她,可如今她憑着一點對我的舊時情誼,能不計名分,委身於我…”

    秦芷選擇性過濾掉薛諶的長篇大論,果真,柔弱是女人最大的武器。

    好不容易等薛諶替林心嫵抱怨完了,秦芷回過頭微微一笑,“當初的婚約,是父親毀的。”

    “對啊,可是…”

    “林家的案子剛剛平反,如今薛家在朝堂的局勢,正需穩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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