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溫家人的心裏,溫酒的死活,遠遠及不上臉面重要。

    母女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已經篤定,溫酒已經死於非命。

    溫大人的臉色沉鬱,視線盡頭,王府的馬車出現。

    溫羽本已經認定,屠司宸不會出現。眼下看到馬車出現,臉上神色一時不虞,憤憤地哼了一聲,嘴硬道:“一定是來請罪的!畢竟殺死了溫家的小姐,不來道歉一句,說不過去的!”

    馬車在溫府門前停下,屠四先將屠司宸的輪椅從馬車裏搬出來。隨後,溫酒掀開了簾子,笑盈盈地走下來。

    出門前,屠司宸命人給她好生打扮了一番。眼下她身穿一襲繁複精緻的襦裙,髮髻上簪着紅寶石做的步搖,耳垂上還墜着兩顆綠寶石耳墜,愈發地顯得尊貴,和之前的村姑,簡直是判若兩人。

    溫羽眼中涌出嫉妒,故意譏笑了一聲,“妹妹這副打扮看上去,可真是貴氣十足!連我這溫家的嫡女,都要自愧不如了!可見妹妹在王府過得極好,也不枉費你精心策劃,搶走這門親事了!”

    溫酒搶親這說法,是一早便定下來的。

    她不想嫁給屠司宸,也不想背上悔婚的壞名聲。因此,溫酒嫉妒她,搶走她的夫婿,這是最好的解釋。不僅能輕易地將她從此事中摘除出來,還能趁機抹黑溫酒,可謂是一舉兩得!

    溫羽故意提起搶親,正是想要激怒屠司宸。讓屠司宸知道,溫酒有多不堪!

    溫酒無辜地轉頭,看向屠司宸,“王爺。”

    屠司宸早已知道真相,所謂的溫酒搶親,不過是無稽之談。

    分明是溫羽嫌棄他是個廢人,推出溫酒替嫁。如今卻又跳出來污衊溫酒,可謂是歹毒至極!

    屠司宸對溫羽本就不滿,冷聲道:“跪下!”

    溫羽還以爲他說的是溫酒,掩脣笑了一下,得意道:“妹夫別生氣呀!雖然妹妹搶親不應該,可好歹如今你們也是夫妻了!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妹妹便是有千百般不是,終究也是妹夫的妻子!妹夫可要對我這妹妹好一點,她呀,沒見過什麼世面,你可別介意!”

    溫酒好心提醒道:“姐姐,王爺說的人是你!”

    溫羽一怔,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聲音猛地拔高,“你竟然讓我跪下?!”

    屠司宸面色平淡,反問道:“有何不可?本王是王爺,溫酒是王妃。你們見到我們夫妻二人,爲何不跪下?”

    溫羽的氣哽在喉間。

    的確,王爺和王妃都是有品階在身的。他們不過是區區臣子,見到皇族,本來就該跪下。

    可溫羽心中卻甚是不平。這麼多年來,她見到屠司宸從來都是不跪的,更別說,這次讓她跪的人,還添了一個溫酒了!

    一個殘廢,一個鄉下野丫頭,憑什麼讓她跪?

    溫羽倔強地仰着頭顱,高傲地拒絕道:“不可能!”

    溫酒替她求情,道:“王爺,要不還是算了吧?都是自家人,若是論起身份來,未免有些生疏。”

    看她一副好欺負軟包子的模樣,屠司宸只覺得一陣厭煩,心底對溫羽生出更多的不耐來,“本王與他們本就生疏。他們若是執意不跪,莫不是在瞧不起本王與皇兄?”

    這麼一個大帽子扣下來,溫大人總算是動了。

    他橫了溫羽一眼,“跪下!”

    溫羽敢和屠司宸嗆聲,卻不敢不聽父親的。她所有的榮耀和體面,都來自於溫家。只有當一個聽話的女兒,才能得到更多的好處!

    因此,溫羽咬咬牙,“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給王爺和王妃請安,還請兩位不要計較我方纔的無心之失!”

    “哎呀!”溫酒驚呼一聲,小臉上滿是無奈,七手八腳地過去將溫羽扶起來,“姐姐,別這樣!王爺只是在和你開個小玩笑,你們青梅竹馬的,王爺怎麼會真的爲難你呢?快點起來!”

    順着溫酒的攙扶,溫羽站起身來。和卻始終不敢再擡頭看屠司宸一眼,臉上火辣辣的。

    丟死人了!

    她竟然跪了屠司宸和溫酒!

    屠司宸冷冷地笑了一聲,彷彿不曾察覺溫羽的屈辱似的,“既然王妃替你說話,本王就暫且先放過你。但日後你若是再對王妃出言不遜,污衊王妃,本王決不輕饒!”

    溫酒感動得滿臉通紅,吸了吸鼻子,回到屠司宸的身邊,“王爺對我真好!”

    屠司宸很享受溫酒的依賴,任由溫酒推着輪椅,將他送到了溫府之中。

    有了溫羽這個前車之鑑,接下來溫家人也不敢再怠慢了屠司宸。進府後,溫大人親自接過了屠司宸的輪椅,推着他去書房小談。

    溫酒則是被溫夫人和溫羽帶走。

    按照慣例,身爲母親的溫夫人,應該是要關心一番庶女的婚後生活的。

    可剛纔溫酒害得溫羽在外面丟了臉,溫夫人和溫羽對她的態度都很是冷漠。

    母女兩人向來驕傲,連屠司宸都不被她們放在眼中,可見對溫酒更是瞧不上!

    一踏進院門,溫夫人便指着溫酒的鼻子,怒聲命令:“跪下!”

    溫酒一怔,像是受到了驚嚇的小兔子一般,無辜地瞪大了雙眼,“爲,爲什麼呀?”

    溫羽冷笑一聲,“爲什麼?你還敢問爲什麼?溫酒,不過才嫁到王府兩日,你的膽子倒是變大不少啊!該不會是仗着有屠司宸給你撐腰,你連我們都不放在眼裏了吧?”

    溫酒心說,她的確是沒有將這對愚蠢的母女放在眼裏的。

    不僅僅連她們沒在她的眼裏,甚至所謂的靠山屠司宸,她也不在乎!

    但爲了維持人設,溫酒可憐巴巴地搖頭,解釋道:“沒有!姐姐,我真的沒有!我只是不明白,我是做錯了什麼事情,竟叫母親大發雷霆?”

    “我不是你母親!”溫夫人厭惡。

    溫酒愈發地委屈了,眼淚刷刷地掉下來,嗚嗚哭泣,“是,母親教訓的是,您不是我的母親。都是我的錯,我不該來礙母親和姐姐的眼!早知道會惹得母親心煩,我該勸着王爺,別來打擾母親和姐姐的清靜,嗚嗚嗚……”

    這一副脆弱小白花的姿態,將溫夫人和溫羽噁心得夠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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