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說要去追查失憶的真相?……
可是,可是……
他現在怎麼辦?
如何解釋?
盛奕宸頃刻間感到自己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裏,難以脫身!
那些恐懼的,那些擔憂的,又或者是別的負面情緒,層層疊疊交織在一起,將他壓迫得喘不過氣來!
比起這個,他更害怕那個字眼——
萬劫不復。
若是失去了夏夏,就等同於走上了萬劫不復的境地……
夏夏,這是要恢復記憶了嗎?……
顧南夏方纔那咄咄逼人的目光柔和了下來。
她翻過身去,背向着盛奕宸。
盛奕宸自身後攬着她,低聲哄道:“夏夏,都是噩夢。至於生過大病那個,只要你好了就行,別去想那些不開心的好麼?”
顧南夏忽然冷道:“盛奕宸,你這段時間的舉動很反常。以前我不過問,是因爲我理解你。可最近,你來解釋解釋,到底是怎麼回事?”
除了上班,他下班的時候幾乎不在。就簡單地給她提到自己有事。
可是作爲自己的戀人,她當然是有必要了解一下他的一些動向的吧?
她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女人,可是不代表,她的百依百順,就是能讓他爲所欲爲啊!
感情基礎建立在互相信任之上是不假。可是到底是什麼事情,就不能一起分享?一起面對?
非得獨自去解決?
難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祕密?
顧南夏其實這些日子裏,胡思亂想了很多很多。
她擔心盛奕宸是不是厭惡了她,厭惡了這份感情。
亦是在擔心他是不是還會跟從前一樣,誤入歧途?
盛奕宸愣了愣神。
他實在是不知道如何開口。
難道要告訴夏夏,一切皆是因他引起的嗎?
因爲他,被壞人有機可趁,所以才導致她患上那可怕的創傷後應激障礙的嗎?
……
死一般的寂靜,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而後,盛奕宸貼近了顧南夏的臉,當他準備吻她,進行下一步動作的時候——
顧南夏推開了他!一下子坐了起來。
“夏夏?”他滿臉的愕然。
顧南夏看着他的眼神,沒了往日的溫柔和熙。
而是,十分的冰冷銳利!
他拿她當成了什麼?
到底是什麼樣天大事情都不肯如實告知?!
他不肯相信她?
還是……
思及此,她微嘆一聲,道:“我還是去隔壁的客房睡吧。”
沒由來的一陣心煩意亂。
盛奕宸的這套公寓,面積並不小,除了他鐘愛着的顧南夏,平日裏沒什麼人。客房是一直空置的存在。
盛奕宸連忙跳下牀去!
他走至她面前,眉頭緊皺,心裏難受極了,問她:“夏夏,你這是怎麼了?”
交往了這麼久,夏夏這還是第一次這般冷落他。
她難道是,不要他了?
盛奕宸急步走上前去,欲環住她時,被她甩開了手!
“夏夏?夏夏?”
盛奕宸幾乎是在顫聲喚她。
顧南夏似乎想到了什麼,眼角的餘光瞥向他,“我一直忘不掉那些曾經欺負過你的人。我不會讓他好過。你放心吧,肖煥能已經被同雅開除了,還進去了。”
盛奕宸瞪大了雙眸。
“夏夏,我……”
此時,他的臉上,盡是愧疚與懊悔。
他的夏夏,到底是有多愛他啊!
可是他……
顧南夏離開了這間他們曾經甜甜蜜蜜的“小窩,”轉頭就去了隔壁房間……
彷彿,他又看到了小時候,她將他護在身後,惡狠狠地威脅那些校霸:“樂樂是我顧南夏未來的老公!你們誰敢欺負他,就是跟我,跟我們顧家作對!”
不知不覺,淚溼了眼眶……
……
又是一夜未眠。
……
蘇市,夏宅。
這一次,盛奕宸叫來了宗旭暗中待命,怕會遇到什麼不測。
因爲,夏豐年回來了。
此刻的他,坐在太師椅上,目光炯炯有神,正在抽着老式菸袋,問盛奕宸:“你就是潔兒所說的那個朋友?”
盛奕宸微微點頭:“是。”
夏豐年抽了幾口煙,道:“你送的禮物十分貴重,着實讓你破費。”
盛奕宸這次來,給他帶的禮物,便是那品相很好的頂級金絲燕窩。
盛奕宸淡然地微笑道:“這是晚輩初次來到貴舍所備的一點薄禮,應該的,還煩請夏叔您笑納。”
“哦,你貴姓?家住哪裏?”夏豐年又問。
“晚輩姓盛。住滬市。”
夏豐年目光一斂,“滬市的盛家?”
盛奕宸毫不避諱:“是。”
夏豐年愣了一下,然後笑道:“我跟盛家,也算是老相識了。”
滬市盛家還能有誰?
除了嫁入江家的那位長姐,就只有盛連熙了。
其實夏豐年打從眼裏根本看不起盛連熙!
爲了一個女人,變成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盛瘋子”的名號可不是空穴來風!
盛家在他手上,終是毀了。
盛奕宸聽到他那樣說,也只是一笑。
殊不知,這抹笑意,令站在夏豐年身後的夏潔,心裏,再度碧波盪漾了!
原來他還是會笑的。
用“回眸一笑百媚生”來形容都不爲過!
夏豐年接着道:“盛連熙就是你父親吧?”
“是。”
夏豐年又笑了幾聲,饒有趣味地打量着盛奕宸的臉:“談對象了嗎?”
他故意把字眼咬得重重的。故意說與女兒聽。
畢竟,從女兒進門開始,他就敏銳地從她眼裏,察覺到了異樣。
盛奕宸這時候很肯定地道:“嗯,有了心愛之人。”
有了他的夏夏,此生無憾。
夏潔聽到他那句話,心裏“咯噔”一下!
他,他有女朋友?!
內心又開始了一陣波瀾起伏。
她努力地定了定神,默默安慰自己:也對,像他那麼帥的男人,身邊根本就不缺女人……
片刻之後,盛奕宸神情凝重地看着夏豐年:“夏叔,今天我來這裏,是想請教您幾個問題,事關個人的,隱私。”
他故意強調了“隱私”二字。
夏豐年會意地笑了笑,轉頭對夏潔說:“潔兒,出去一下,我跟客人,有重要的事情要談。”
夏潔乖巧地點點頭,咬着脣離開了客廳。
……
“有什麼問題,你就問吧。”
夏豐年呷了一口熱茶,“你也不用客氣,我這寒舍,還真拿不出什麼好東西來招待你,還望見諒。”
“沒事。”盛奕宸道。
一陣沉默過後,他凝着夏豐年的眼睛:“夏叔,您認識滬市那個開網吧的老闆,梅野嗎?”
忽然間,夏豐年握着茶盞的手冷不丁一個顫抖,只聽見咣噹一聲——
茶盞掉落在了地上,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