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來幫你端進屋裏。”韓翀從蘇莫手中接過盛放烤魚的大碗。
“喂,你用完了藥鉢不應該去洗洗嗎?”雲裳伸手攔住了韓翀。
韓翀閃身繞過她:“那不是你的藥鉢嘛,你自己去洗。”
“誒,你怎麼能這樣。”雲裳看着韓翀的背影,不滿地撅起小嘴。
可韓翀根本不理會她,端着大碗走進一間屋裏。
雲裳將不滿的目光又看向蘇莫:“誒,你是怎麼做先生的,教出的學生這麼沒有禮數。”
蘇莫也不理會她,掀開竈臺上一個大甕的蓋子:“這個湯也好了。”
“喂,我在給你說話呢,你聽到沒有。”雲裳十分氣憤地說道。
蘇莫看着她淡淡地一笑:“翀兒的性格憨厚耿直,你幹嘛要和他一般見識。”她說着用軟布將大甕端起來:“清燉甲魚湯好了,你是要生氣還是要開心地喫年夜飯?”
“我纔不會爲那個傻小子生氣呢。”雲裳將藥鉢放到一旁,然後端起一摞的小碗:“我幫你拿碗,我們一起進去,開心地喫年夜飯。”
屋中的桌子旁已經落座了三人,蘇莫和雲裳走進屋裏,三人都將目光看向她們。
蘇莫將大甕放到桌子上,和雲裳一起落座。她掀開大甕的蓋子,霧氣繚繞,香氣撲鼻。
“哇,這湯真香啊。”韓翀聞着從甕中冒出的熱氣,不禁嚥了咽口水,然後目光看向蘇莫:“先生不管做什麼,聞起來都很香。”
蘇莫微微一笑,給每人盛了一碗甲魚湯。
韓翀接過碗,從碗裏舀出一塊甲魚肉,放入口中嚼起來。他一邊嚼,一邊說道:“真好喫,太好吃了。先生,我太喜歡喫您做的飯菜了。”
“是啊,秦先生做的飯菜是我喫到的最好喫的。”公輸鐸也出聲說道。
雲裳聽着這話,臉色一沉,瞥視着公輸鐸:“你是說,我做飯不好喫嗎?”
“啊?”公輸鐸看着雲裳的臉色,露出一抹尷尬的笑容:“和秦先生比起來,是差了那麼一點點。”
“哼,以後我再也不給你做飯吃了。”雲裳的小嘴撅得老高,將頭扭向一旁。
公輸鐸乾笑了兩聲:“我是實話實說,你怎麼又生氣了。”
蘇莫遞給公輸鐸一個粟米餅,示意他遞給雲裳。
公輸鐸接過粟米餅遞到雲裳的面前:“我沒有說你做飯不好喫,你是大夫中做飯最好喫的。”
“是真心話嗎?”雲裳轉着一雙明眸看着公輸鐸。
公輸鐸很認真地點點頭:“是真心話,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這倒是。”雲裳露出笑顏,接過粟米餅,咬了一口,然後喝了一口甲魚湯:“嗯,這王八湯的味道確實不錯。”
“是甲魚湯。”公輸鐸糾正道。
“甲魚就是王八,王八就是甲魚。”雲裳回道。
“王八湯太難聽了。還是甲魚湯好聽。”
“好聽也罷,難聽也罷,它們在我眼裏就是一樣的東西。”
姬安聽着雲裳和公輸鐸兩人的爭辯,禁不住樂出了聲:“喂,過了今天,你們都又長一歲了,怎麼還像小孩子一樣啊。”
“我沒有,是你總是咄咄逼人。”
“好了,秦先生做了這麼多好喫的飯,還堵不上你們的嘴巴啊。”姬安笑着搖搖頭,目光看向蘇莫。
而此時,蘇莫眼睛失神地看着桌上的那甕甲魚湯,耳邊卻是迴響着一個人的聲音——
“王八?誒,這王八燉湯我喫過,很好喫,你改天給我也來一個甕中燉王八唄。”
她突然覺得鼻頭一酸,眼眸有些溼潤,便緩緩從桌子旁站起身,走向一旁。
“秦先生,你去哪?”姬安發覺蘇莫的異樣,問道。
“周伯還在家裏,我給他送去點飯菜。”蘇莫說着走出房門。
姬安眉頭一皺,看着蘇莫慢慢離去的背影,他端起一碗湯,也慢慢走出房門。
韓翀對衆人的對話,絲毫不感興趣。他低着頭,甩開腮幫子喫得口水橫流。
“他也太能吃了。”雲裳看着韓翀的喫相,眉頭微皺。
“他還在長身體,當然能吃了。”公輸鐸說道。
“他這麼喫下去,還有我們喫的嗎?”雲裳轉了轉眼睛,從一旁的櫃子上拿出一罈酒。
“來,我們一邊喫一邊喝。”她先給公輸鐸倒了一碗酒,接着給自己倒了一碗酒,然後又給韓翀倒了一碗酒。
“幹!”她衝着兩人一舉酒碗。
公輸鐸也舉起酒碗,對着雲裳一揚。只有韓翀低頭喫着烤魚,沒有舉起酒碗。
“誒,你怎麼不舉酒碗?”雲裳指着韓翀面前的酒碗。
“我以前也想喝酒,我爹總是說我還小,不能喝酒。”韓翀邊喫邊回道。
“那是以前,你現在已經不小了。”雲裳將酒碗拿起,遞到韓翀面前:“快,我們一起幹了它。”
韓翀看看酒碗:“那我得問問我家先生。”他說着眼睛環視了一圈:“誒,我家先生呢?”
“你都十八了,這點小事還要問你家先生?”雲裳白了韓翀一眼,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你的魄力還不如我這個女子呢。”
“我是男子漢,誰說我不如你。”韓翀也白了雲裳一眼,端起酒碗,有樣學樣地一仰頭,一碗酒下肚。他抹抹嘴,打了一個酒嗝:“這酒喝起來有點辣喉嚨,我……”
“噗通”一聲,他一頭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阿翀。”公輸鐸一聲驚呼,急忙將韓翀扶起來,扭頭對着雲裳說道:“雲裳,你快看看他怎麼了?”
雲裳蹲下身子,伸手搭上韓翀的脈搏:“他,他這是醉倒了。”
公輸鐸一聽,眉頭一皺:“阿翀果然是從來沒有喝過酒,我們真不該讓他喝酒。”
雲裳卻是嘴角一翹:“這下好了沒有人和我們搶好喫的了。”
“啊?”公輸鐸一聽,狐疑地看着雲裳:“雲裳,你原來是故意的。”
“誰叫他太能吃了,我本來就是想邊喫邊喝,讓他喫的慢點。我也不知道,他一碗酒就醉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