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那等讀書人見到甲冑便會嚇得瑟瑟發抖,更別說見到大人我這樣的了。”
邵玉林洋洋得意,將一根狗尾巴草咬在口中又說道:“他敬我一尺,我便敬他一丈,今天等他一等,兵器入了庫,咱們再出發,晚上你再請我喫烤鴨也不遲。”
正說着,遠處路上似起塵囂。
邵玉林吐了狗尾巴草,挑眉說道:“來了。”
不多時塵囂中的人影慢慢清晰。
三百名士兵押解着四十輛馬車的兵器由遠及近而來。
齊子睿身着一身青灰色的衣袍騎馬走在隊伍的最前面。
邵玉林向前迎了幾步,拱手笑道:“齊大人一路辛苦了,快快進屋中休息一會。”
齊子睿跳下馬,拱手還禮:“辛苦倒是不辛苦,不過倒是想念邵大人這杯西域之地的苦茶了。”
“哈哈哈,齊大人若是喜歡,包一包拿走,不值錢的東西,虧得齊大人喜歡。”
“那我就不客氣了。”
兩人邊寒暄邊往裏屋裏走。
邵玉林回頭吆喝着手下:“留下一半的人警戒,剩下的都去幫忙卸車,別耽誤了齊大人時間。”
“是。”衆人聽令。
一半人警戒,一半人卸車!
齊子睿心中大驚!
原來這裏的守備官每每會令武庫的所有守備軍參與卸車,這樣一來所有人員均會中那無色無味吸入即倒的蒙汗藥。
尉遲景的人馬屆時再將兵器劫走,不會傷武庫一兵一卒。
但現在這個新上任的守備官卻令一半人警戒,一半人卸車。
一半的兵力無恙,待尉遲景的人來劫,定會發生交戰。
雙方交戰,必有死傷。
以尉遲景派來的強悍人馬,這武庫中的兵將恐會傷亡慘重!
齊子睿的心中一顫,徹底慌了。
“齊大人?想什麼呢?走啊。”
邵玉林向面前神情微滯的人笑着說道。
“邵大人,齊謀一會要去辦件要事,這公務打算快點交接。”齊子睿面上有爲難之色,歉然地說道。
“啊,好說好說。”
邵玉林轉頭又回了院中,高聲嚷嚷道:“你們手腳都麻利點啊,別磨磨唧唧的,一會我和齊大人都有事呢,快點!”
齊子睿聽他之言,頓時泄氣。
這可怎麼辦!
“兵器入庫,登記造冊,用不了多長時間,齊大人稍作片刻。”
邵玉林覺得自己已經極給齊子睿面子,但對面這人還是緊鎖眉頭,便也撂了臉子。
“怎麼,齊大人今日是嫌棄我這茶苦澀了?”
“啊?沒...沒有,茶甚好,甚好。”
齊子睿猶不死心,偏頭看看窗外天色,又說道:“我看這天色好像要下雨,可得快些卸車,不然鐵器淋了雨,極易鏽腐。”
“無事,齊大人無需擔心,下不了雨。”邵玉林說道。
“邵大人爲何如此肯定?”
“諾,”邵玉林拍拍自己的左腿,“這腿上戰場時的時候傷過,一到陰天下雨便鑽心的痠痛,今個兒沒疼,保準下不了雨。”
齊子睿絕望了,難道今日他必定要背上這人命債,擾得此生都良心不安?
“齊大人?齊大人?你今天怎麼總走神呢?我這腿傷於陸離一戰,那一戰雖然規模不大,但空前慘烈...”
邵玉林一提他這腿傷,便能講上兩個時辰。
齊子睿上次拜訪時已然領教過了。
他在邵玉林的聒噪聲中側耳細聽前院的動靜。
似是搬卸武器的聲音小了許多。
“大人!不好了!”
副官扯着嗓子從前院疾奔而來。
“大...大人,不好了,卸車的士兵不知怎的都暈倒了,叫也叫不醒,您快去看看。”
“什麼!”
邵玉林“騰”地一下站起身疾步向外走去。
走得急了,他的左腿看着確實有些跛。
齊子睿心中出現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原來竟不是吹牛。”
幾人匆匆走到前院,見卸車的士兵橫七豎八地躺倒一地。
有人上去拍臉掐鼻,也沒叫醒一個。
邵玉林見此情景神情聚斂,一言未發。
他走向牆角,俯身拔了一根狗尾巴草仍到嘴裏嚼。
“大人,這...怎麼辦?”副將磕磕巴巴地說道。
“怎麼辦?等死。”
“什...什麼!”
“等着讓別人死!”
邵玉林從院中立着的兵器架上拎出了一杆長槍,翻手一轉帶起一陣罡風。
長槍一收,立於邵玉林身側,將一塊石磚生生震裂。
“關緊院門,若有人來犯,誓死守護武庫!”
咬着狗尾巴草的邵長林高聲下令。
竟有一種凌然之風。
“是!”
剩下的那一半守軍肅然應諾。
齊子睿緊握拳頭,緊咬着牙根。
他真想大喊一聲,你們都不要抵抗,朝廷自有安排。
可,他不能說。
非但不能說,還要看着這些人生生受死!
“房上有人!”忽然一個士兵高聲喊道。
衆人看了過去。
黑衣人陸續飛身而上,已經黑壓壓站滿了屋頂。
“來者...何人?可知這是武庫重地?來犯即視爲謀逆,殺...殺無赦!”
一句話讓副將說得全無氣勢。
“跟他們廢話什麼,如此宵小,怎能實言相告?來一個殺一個就罷了。”邵玉林呲牙笑着,面上神情確是狠厲。
“牆上也有人。”又一個士兵大叫。
大家轉視四周,竟發現四面的牆上都站滿了黑衣人。
“齊大人,這裏沒你的事,你回去喝茶。我的戰績還沒向大人講完呢,一會咱們接着講。”邵玉林笑着向齊子睿說道。
說完便一躍立於院子中央,挑着眉吐了口中狗尾巴草。
“下來吧孫子,爺爺好久沒活動了,陪爺爺過兩招。”
一個黑衣人眼睛一立,似是怒了。
他做了個手勢,房上牆頭的黑衣人便一擁而下,與守軍纏鬥在一起。
邵玉林揮舞長槍,以嫺熟的招式,在分毫之間將敵人重創。